穆方進放了心,等到阿鬼再度上門,很強硬地斥責他了一頓,並說再要有下一次的話他就立刻報警。阿鬼臉上掛不住,走的時候叫他等著,那十萬塊錢別想賴,到時候乖乖吐出來。
攤上這麼個鄰居,只有自認倒霉。穆方進有些頭疼,但不算害怕。他知道這種色厲內荏的小混混往往都是無利不起早,得不到好處,自然就想著去找下家。
可是那個早晨,令他害怕的人忽然出現了。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編造了社區調查工作者的身份,騙他開了門。他看到了那張臉,立刻就覺察出了不對,那張臉上有一條很長的刀疤,眼神不定,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翻臉。更詭異的是,他手上沒有指甲,指尖是五片發黑的血痂,顯然不是天生,而是被外力拔除。
之所以能看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這人主動地伸出手致意,顯然不想隱藏缺陷,相反還要故意突出奇特之處,彰顯一種威懾。
穆方進沒有跟他握手,也沒有把門完全打開:「你想調查什麼?」
「聽說穆先生深陷債務危機,我特意來打聽打聽。」
果然還是因為那個陰魂不散的阿鬼,這是他找來的幫手嗎?穆方進剛想下逐客令,卻被那人肩膀一聳就擠到一邊,見他大剌剌地走進屋子,放大了聲音說:「你這算私闖民宅了,請你出去。」
那人坐到沙發上:「我們都是文明人,就算遇到問題,最好用和平友好的途徑解決。穆先生放鬆一點嘛。」
穆方進沒有關門,站在那裡問:「你到底是誰?社區調查員?我打個電話問問。」
「不要這樣。」那個人慢條斯理地說,「實不相瞞,我不是社區工作者,但工作性質差不多,主要就是幫助處理一些債務糾紛。也就是說,專門對付欠債不還的無賴,我的主要任務就是採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給那些債
權意識單薄的老賴們一點教訓。」
「我跟阿鬼說得很清楚,沒有什麼債務糾紛。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就要真的報警了。」
「報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就算是上了法庭,欠的債也還是得還,而且還勞心傷神。穆先生,很多事情解決得早一些,大家都體體面面的有何不好,非要搞到場面難看的地步,大家撕下臉皮,傷了和氣,那又何必?」
「我不欠任何人錢。」穆方進吼叫了一聲。
「那位宋簡先生可不這樣認為,他說你欠他十萬塊錢,難道還會誣陷你不成?據我所知,是你欺負他老實講義氣,當初借錢的時候就沒有開具借條,現在又賴帳不還。做人一定要講良心,有個故事叫『農夫與蛇』,難道你沒有聽說過?蛇最後的下場是什麼,難道你不知道?」
「宋簡先生是我的朋友。我們那天才通了個電話。這件事根本就是一場誤會。」穆方進知道發火解決不了問題,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誤會?」那人高深莫測地冷笑,「這隻怕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穆方進並不想跟他耗費口舌,但為了息事寧人,只好耐著性子把事情的梗概說了一遍:他的母親受人所託照顧過清水町一個生活無法自理的男人,這個男人後來出了些意外。宋簡來找他母親打聽這件事,但敲不開門,正好遇到住在隔壁的阿鬼,於是想出這麼個辦法,許給他一個空頭支票,讓他留心動靜。
「清水町?」那人眉頭緊皺,「你說的那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名字是不是叫宋長樂?」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