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文將瘦了一圈的皇帝扶起,在他後背墊了個厚厚的引枕,皇帝舒舒服服靠在床榻上,看著裴沐珩將食盒打開,端出一盤糕點來。
皇帝所有入口之物,均要太監試毒。
這是熙王府進貢的膳食,為顯誠心,裴沐珩親自試吃。
九塊糕點,皆是獨塊獨塊的,每一塊皆要試。
裴沐珩用薄薄的小勺切出一片嘗了滋味,再侍奉皇帝享用。
等到皇帝將九塊吃完時,他自個兒也吃了不下一塊的分量。
起先不覺如何,一個時辰後,身上躁意明顯,回想這道藥糕里加了鹿血,裴沐珩按了按眉心,心下苦笑。
這一夜皇帝果然睡得極香,翌日醒來精神煥發,說話中氣十足。
「珩哥兒,你這媳婦手藝很好,這道藥膳舉世獨絕,朕已經許久不曾這般精神了,朕要賞她。」
裴沐珩帶著豐厚的賞賜回了清暉園。
午後下了一場大雨,天色漸開,斜陽從雲層縫裡探出半個頭,灑落一片餘暉落在院間。
宮人們將一箱金銀珠寶抬至堂屋正中,陳嬤嬤連忙準備了銀子打發給對方,由著黃維恭恭敬敬將人送出了門。
裴沐珩坐在堂屋北面的桌案一側喝茶,徐雲棲拿著賞賜的單子核對一遍,確認無誤,便叫嬤嬤們抬著送去了庫房。
她挪著坐到裴沐珩對面,望著他笑,
「陛下可有好轉?這藥不能吃多了,我隔日再給他老人家做上兩回,吃三回也夠了,餘下的還得靠他老人家自個兒好好養。」
皇帝這回賞賜頗為豐厚,徐雲棲也不能不識趣。
裴沐珩聽著妻子清脆婉轉的腔調,漫不經心點了頭。
徐雲棲是大夫,總有察顏觀色的毛病,她發覺裴沐珩眼下藏著一片黑青,「三爺,你是不是不舒服?」
裴沐珩抬起眼,晦暗不明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搖頭,「無大礙。」
他不知那藥糕吃了後勁這般足,昨夜幾乎一宿沒闔眼。
若徐雲棲真真只是個做藥膳的,便信了裴沐珩的話,可她更是一個深諳醫道的大夫,狐疑盯了丈夫片刻,徐雲棲問,
「你也吃了?」
裴沐珩一言未發看著她。
徐雲棲對上丈夫諱莫如深的眼神,不知為何便生出幾分幸災樂禍來。
怪她不曾提醒,害裴沐珩吃了虧。
恍惚記得當年她也吃了幾塊,將一張小臉蒸的紅彤彤的,連著洗了個冷水澡方入眠,裴沐珩昨夜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