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帶了三車的藥材, 還有些藥浴的藥包。」
這下徐雲棲委實吃了一驚。
顧不上方才那點子尷尬,連忙從被褥里探出半個身, 「真的嗎?」
苗疆盛產奇珍藥草, 苗藥在市面上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裴沐珩一下子給她拖了三車回來,徐雲棲欣喜溢於言表。
屋子裡雖然燒了炭火,夜裡依然很涼, 裴沐珩連忙將她按下去,連帶褥子一同將她帶入懷裡, 「東西擱在院子裡,明日你一樣一樣理。」
「我的雲棲不愛花俏的衣裳,不喜金銀珠寶,卻獨愛藥材,為夫豈能不為你搜羅一些,往後去哪兒,我都給你帶。」
這番低語伴著磨蹭耳珠的癢意一同滾入耳郭。
徐雲棲一怔,喃喃地倚在他臂彎沒有吱聲。
比起過去她笑嘻嘻地道謝,裴沐珩更喜歡眼前她不吱聲的模樣,說明這禮物中了她的意。
四籟俱靜,她就這麼在他懷裡閉上了眼。
閉上眼那一刻,心底頭一回升騰起一抹茫然。
就在方才結束沐浴時,她甚至毫不猶豫從袖口抽出細細的銀針,扎在腰腹數處穴位,將那東西流出來,外祖父之事水落石出前她不會讓自己懷孩子,不想給彼此任何掣肘牽絆。
她不知她與他能走多遠,會通向何方。
*
夜深,風從御花園穿梭出來,攜帶著些許晚桂的清香。
燕貴妃著人抬著昏醉的皇帝送去永壽宮後,裴循親自攙著母親往坤寧宮走。
皇后身子弱畏寒,裴循意在請轎攆,卻被皇后推拒了,
「循兒陪我走一走,我喝了些酒,吹吹冷風,清醒一些。」
寂靜的宮道,深長又明亮,四周安靜極了,唯有前方的路是清晰的,兩側宮牆掛著壁燈,時不時有巡邏的侍衛路過。
皇后明明是笑著的,也看似快慰,瞳仁深處的寂寞卻比那秋寒還要凝重,
裴循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娘,您再等一等,兒子定讓你如願。」
皇后明白裴循是什麼意思,等得了機會除掉燕貴妃,整個後宮便是她的,屆時便是帝後和鳴,皇后忽的自嘲了一聲,朝他搖頭,
「娘早就不在意了,也從不在意。」
從入宮那一刻,她便知自己註定是家族榮耀的一顆棋子,是陛下平衡朝局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