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好不容易動了心,那個人偏生羅敷有夫,還是敵營之人,蘇子言十分難受。
有那麼一瞬他在想,待裴循奪嫡成功,絞殺了裴沐珩,將那荀氏女接入皇宮也不是不可能。
裴循並不知自己表兄為他操碎了心,確認自己腿沒事,喝了一盞茶後便告辭,
「我就不耽擱你公務了。」
大約是工部尚書與另外一位侍郎聽聞裴循在此,紛紛迎過來相送,蘇子言便沒管了,折回值房批閱今日的文書,坐了不到片刻,門外循吏領進來一人,這人是兵部一位小官,他捧著一張駕帖遞給蘇子言,
「蘇大人,四月份,您從內閣要了一份調令,將通州那一百來河工調去了營州,內閣將這些人頭開支算在咱們兵部營州衛所,可怎麼成,這得是你們工部的開支,吶,要麼將這一百人退回通州,要麼您在這駕帖上簽字,將之轉到你們工部來....」
蘇子言聽到這裡,神情不自覺繃緊了。
當初他受那人委託,借荀允和之手發出那張調令,事後記在兵部頭上,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叫人查到他身上來,可現在兵部找上門來了。
這麼一點小事,即便算在營州衛所也無傷大雅,這份開支總是要出的,從兵部走和從工部走,對於內閣來說並無不同,
「是誰讓你來的?」蘇子言警惕道,
那小官很是理直氣壯,「下官管著兵部各項開支,年終摺子到我這裡,我自當核驗,這是章程,蘇大人素來聰慧敏銳,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言下之意是沒有人派他來。
他說的合情合理,蘇子言無話可說。
人自然不能退回去,蘇子言只能簽了字,心事重重將人打發走。
雖說他不知那人為何托他辦這件事,心裡總歸不太踏實,要不給他遞個消息,好叫他知道有人盯上此事了?念頭一起,蘇子言立即換了一身常服離開工部。
行至正陽門處,蘇子言又突然打住腳步。
不好,這是敲山震虎之計。
對方一定是藉此機會敲打他,引他去給幕後人報信,再順藤摸瓜。
蘇子言想到這個可能,猛地轉過身,目光犀利地往四周掃去,正陽門處衙門聚集,人來人往,無數張面孔從他眼前滑過,有人笑,有人愁,乍一眼看不出端倪,他卻堅信,一定有人在暗中盯著他,於是蘇子言大步往回走。
守在暗處的王凡,見此情形,大覺失望,悄悄繞路去戶部,將此事告訴了裴沐珩。
「那蘇子言極為警覺,走到了正陽門又折回去了。」
裴沐珩手撐著眉心,慢慢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