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快蒙蒙亮時,花容才累得在角落坐下打盹兒。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走到自己面前,強撐著睜開眼,便見綠嬈拿著披風蓋到自己身上。
「我怕姐姐會冷,所以拿了披風來,姐姐被我吵醒了嗎?」
「我本來也還沒睡著,」花容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置,「你也睡會兒吧。」
花容和江雲騅在趕往遠峰郡的路上遇到了轉移出去的遠峰郡百姓,因家中男丁都被強行留下守城,許多婦人都主動要求回來幫忙照顧傷員,綠嬈便是其中一個。
綠嬈挨著花容坐下,過了會兒低低的啜泣起來。
「怎麼了?」
花容抱住綠嬈,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綠嬈哭得更凶,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姐姐,我……我看到我哥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叫我阿嬈給我買糖吃了。」
綠嬈的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兄長在軍中,現在她的兄長也死了。
花容喉嚨一哽,低聲安慰:「你哥哥會在天上保佑你的,而且他也不會白死,會有人替他報仇的。」
人已經不在了,這樣的安慰實在蒼白無力。
綠嬈靠在花容懷裡,不住的說這些年兄長待她究竟有多好,不知道說了多久,綠嬈終於累了,她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喃喃的問:「姐姐,你也有兄長嗎?」
花容動作一頓,淡淡的應道:「嗯。」
「這裡這麼危險,姐姐是瞞著兄長來這裡的嗎?姐姐會想他嗎?」
「會想的。」
想他早點兒被抓到,想他被千刀萬剮,好償還這數不清的罪孽。
許是察覺到有援兵到,接下來幾天越西敵軍沒有再攻城,幹了一個多月的遠峰郡也終於迎來一場暴雨,很多將士都高興的衝到雨里,戰火留下的痕跡被一點點沖刷乾淨。
綠嬈也想拉著花容往雨里沖,被花容拒絕。
她來了葵水,小腹墜脹著很不舒服,淋不得雨。
綠嬈自己衝進雨里,小孩兒一樣興奮的大叫,雨下的太大,她沒注意到有人來,不小心撞進一個硬實的胸膛,差點兒摔倒。
看到來人是江雲騅,綠嬈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雲騅沒理她,徑直來到花容面前。
這幾日他走在城樓上守著,為了行動方便,他沒打傘,穿著蓑衣,雨水很快順著蓑衣躺了一地。
見花容臉色有些蒼白,江雲騅溫聲問:「不舒服?」
花容搖頭,反問:「三少爺突然來是有什麼事嗎?」
江雲騅環顧四周,淡淡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花容帶著他去了一處僻靜的角落,江雲騅從懷裡摸了一封信出來。
信是墨晉舟寫的,他想談和,條件是要見花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