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夫人說過,鍾渺卜卦說:夫人與仙尊,生生世世,命定相逢,情深愛重。
她想,找鍾渺來,讓她再起個卦,說些好聽話,夫人或許會開心些。
她和織愉說這事時,織愉正坐在亭子裡,腿上蓋著毯子,雙眼輕闔,好像睡著了。
她又喚了聲:「夫人?」
織愉才顫了顫眼睫,睜眼疑惑地「嗯?」了聲。
香梅:「銘千古說,因太華山脈靈氣足,鍾渺他們為了給鍾隱養身子,來了太華山脈,就在乾元城外住著。要不要找鍾渺來玩?」
雖然她知道,仙尊說過鍾渺不配為夫人友人。
可夫人認識的,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人了。
織愉笑起來:「好啊。」
香梅立刻下山去找鍾渺。
曉天暮雲院裡,只剩下織愉一人。
她望著亭外的飄雪,伸出手,恍若回到在凡界時下雪的某一天。
那天下雪,謝無鏡沒出門。
雪下得不大,沒法兒玩雪。他就和她一起坐在廊下賞雪。
她說好想吃宮裡的荔枝雪燕羹。
但無論是雪燕還是荔枝,都是他們那時買不起的東西。
謝無鏡沒有說話,去廚房做午飯。
喊她吃午飯時,她卻看到桌上擺著紅棗銀耳羹。
他說,不知道荔枝雪燕羹去哪兒買,賣甜湯的人說,這個也是差不多的。
她看著他冒雪出去被打濕的衣袍與長發說,哪裡差不多,差遠了。
可那天甜湯入口,她卻第一次覺得:
紅棗銀耳羹,好像比荔枝雪燕羹還要好喝些。
那天,她分了一半甜湯給謝無鏡。
她望著他,突然很想問他:
你覺得我好看嗎?
你有沒有心怡的女子?
謝無鏡,你可願……與我做真正的夫妻?
可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一直都沒說出口。
那時她以為,他們都還年少,他們未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在一起。
她總會等到一個機會,向他訴說她的心意。
可後來,當知道仙尊二字的分量時。她便知道,有些話,她再也不能說了。
不過其實,在他為她尋囚龍解藥去往魔界前,她險些向他吐露心意。
但只是險些罷了。
「故人溪上,掛愁無奈,煙梢月樹。一涓春水點黃昏,便沒頓、相思處。」
雪落在織愉掌心,涼而未化。
這首在他去魔界落入她布下的陷阱前,她給他的詞,下半闕是……
她蒼白的手指顫了顫,喃喃輕語:
「曾把芳心深相許,故夢勞詩苦……」
風拂過,吹亂她滿頭霜色
織愉視線變得模糊,一時間竟分不清,眼前的白究竟是雪,還是她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