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錦和激動地拍著輪椅,沙啞的聲音尖銳地怒吼道:「你,不是,憶泓,父親!」
「憶泓?」他抬腳狠狠踹向輪椅,「還在做夢呢。你最愛的兒子死透了,他唯一的兒子如今得仰仗我活著!你若真愛沈泓,六年前何不下去陪他!」
曹錦和的輪椅撞到了牆上,險些將她彈下去。沈滄卻視若無睹,漲紅著眼獰笑道:「如今你也沒必要清醒著了。按時服藥吧,早晚能見著你寶貝兒子。」
沈滄借著酒勁發泄了一通後,只覺得腦門充血。他上了樓,剛坐到床上準備休息,就聽見了敲門聲,是丁香送來了醒酒湯。
「二爺,趁熱喝點吧,解解酒。」丁香恭順地遞上碗,待沈滄接過後又順勢蹲下為他脫鞋。
沈滄避了避,又怕踢到她,只能由她去。
一碗熱豆芽湯下去,沈滄感覺胃裡都舒服了許多,火氣也降了下來。他隨意問道:「你和趙豐年近來如何?」
丁香不好意思道:「多謝二爺關心,豐年待我挺好的。」
「那就好。現在有成婚的打算了嗎?」
「豐年說男兒應以事業為重,還不急呢。」
「該急了。我只是介紹你和趙豐年認識,終生大事還是得你自己上心。你在中國也沒個親人,得多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丁香搖搖頭,懇切道:「我雙親早逝,流浪街頭。若不是二爺收留我,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無論多遠的將來,只要二爺需要,我都會陪在二爺身邊。」
沈滄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聽到丁香的這番話了。他嘆了口氣,實在沒力氣與丁香辯駁。
他與丁香已相識十餘載,初次見面便是在東京的街頭。她衣衫襤褸地走在街頭,被一個男人尾隨著。沈滄沒有猶豫,衝上前去拉上丁香的手就跑。
等甩開了那個男人,二人才鬆了口氣。彼時沈滄剛到日本求學,還在初學日語的階段。好在丁香的母親是中國人,教了她些簡單的中文句子。只是她母親的鄉音實在是重,說起話來有許多的連讀和吞字,還無無平翹舌之分,再加上丁香的日本口音,更是讓他們的溝通難上加難。
磕磕絆絆地交談下來,沈滄才得知這個可憐的女孩已無處可去。他不免有些動容,便收留了丁香,雇她做家政和翻譯。出乎他意料的是,丁香十分能幹,小小的身板有著無限的精力,不僅將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還能為沈滄處理許多雜事。
沈滄的神經又抽疼了一下,將他從回憶里扯出。他躺進被子裡,吩咐道:「我睡會兒,你幫我跟太太說一聲,讓她晚飯別等我了。」
丁香向他深鞠一躬:「是,我這就去稟告大太太。」
她恭敬地退出房間,心中卻有種難言的煩躁。她一貫不滿沈滄提及傅君佩時的稱呼。太太,太太,好像真跟他太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