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滿棠勉強「嗯」了一聲。他單腳站久了腿酸,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身子慢慢壓到了金朝身上。
金朝也順勢抱住他,用儘可能平和的語調問道:「你是不是很害怕被先生和趙叔抱?」
「嗯……」沈滿棠嘴一癟,又憋屈又難堪地把頭埋進了金朝的肩窩裡。
金朝輕柔地拍拍他的背,繼續問道:「去禮查飯店那天你舅舅也有抱你,那時候你吵著要下來,也是因為害怕嗎?」金朝現在才將沈滿棠的這些奇怪行為聯繫起來。
之前他對沈滿棠有誤解,把他的一切舉動都歸結為矯情和嬌氣,現在回頭想來方覺不對。
沈滿棠點點頭,坦誠道:「有點害怕,我都沒見過幾次舅舅。但舅舅以前就愛抱我,所以他比其他人稍微好一點。」
沈滿棠又難過地說道:「我不想讓他們碰我。每次他們靠過來罩住我的時候我都好害怕。我這樣是不是不正常?」他的身子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
「不會,」金朝平靜地疏導道,「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有人怕狗,有人怕雞,還有人怕水,這都很正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恐懼會在你腦海里留下印記,來幫助你提前規避類似的危險。」
「那我做的是對的嗎?」沈滿棠都有些迷糊了。
Louis恐嚇他時說過的,他一旦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所有人都會厭棄他,連家人都會不要他。久而久之,他開始草木皆兵,害怕除二叔以外所有成年男性的接觸。
可現在金朝又說,這是正常的,他可以有自己害怕的東西。
「你還這么小,有防備心是好事。」金朝拍拍他的腦袋安慰道,「但恐懼是棵小樹,你越害怕,他就會紮根得越深。像今天趙叔抱你,就只是單純的想幫你,並沒有不好的舉動是不是?但你下意識就把他當壞人了。」
他注視著沈滿棠的眼睛,嚴肅鄭重地說道:「小滿,不是所有人都和Louis一樣的,我們不該因為一個惡人的行為否定一個群體,也不該用別人的錯誤折磨自己。你要是願意,我們就一起克服它,好不好?
「好。」沈滿棠哽咽著說道,一激動還冒了個鼻涕泡。他偷偷把鼻涕水蹭到金朝醬紫色的馬甲上,又道:「那你要陪我,我一個人就害怕。」
「嗯,一言為定。」金朝主動和沈滿棠勾了勾手,又蹲到他面前說道,「樓梯上太危險了不能背你,平地上應該可以,你上來試試看。」
「不要。」沈滿棠乾脆拒絕。
「又怎麼了?」金朝被他折騰的都沒脾氣了。
沈滿棠默默指了指金朝肩頭洇濕的一灘水漬,有他的眼淚,也有他剛擦上去的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