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吧,笑臉迎人總是沒錯。沈滿棠沖常遇青揚了揚下巴,扭頭又開始和馮境秋拉近關係:「馮伯伯,我能這麼叫您嗎?本來我還有些緊張的,但剛剛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覺得特別親切。」
這話雖然諂媚,但配上沈滿棠亮晶晶的眼神和甜絲絲的語氣,倒也並不煩人。
馮境秋笑著答應:「當然可以,你叫我伯伯,還把我叫得年輕了些。」他一早便清楚兩個孩子的來意——昨晚常遇青就輾轉要來他家電話,接通後便開門見山地央求他能撥冗會見一位愛國救助會的成員。
已退居幕後的馮境秋本無意摻合此事,只是……他看著常遇青的臉,若有所思道:「你與你母親,像極了。」
常遇青自謙道:「我的長相不及家母半分,倒是我姐姐與她比較相像。」
沈滿棠在一旁認可地點著頭,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故意氣人。常遇青在桌下握住他的手以示警告,結果就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掌拍飛。
馮境秋的目光在兩人間來回逡巡,像是想岔了似的,對沈滿棠更為和藹了。沈滿棠受寵若驚,但仍沒忘自己來這一趟的目的。他從書包里拿出他們救助會的宣講冊,細細地和馮境秋講起了義演的益處。
「馮伯伯,您看,我們下個月就要在永安公司籌辦義賣畫展了。目前我們已經聯絡了好多名家大師,他們都願意捐畫給我們代為拍賣。您也不用擔心做義賣就會掉價,像是這些收來的作品我們都會結合作者的心理預期以及市場上的評估行情,標到最高的,絕不會讓其他藏家覺得自己手裡收來的畫貶值了。」
「義演也是一個道理,如果按平常的戲院票價收費的話,我們可能演許多場都收效甚微,但一旦以公益的名頭開專場,便會有許多熱心人士願意出高價收票,並且在演出後的募捐環節也會更加積極,而且這些活動的收益我們都會統統捐贈給抗日賑災的秘密單位的。這樣其實並不會有損戲班子的利益,反而能將我們梨園進步人士的美名遠揚,您看是吧?」
沈滿棠見馮境秋目前聽下來仍舊面色和緩,便又進一步請求道:「當然,如果您能再出師,幫我們呈現一場特別的演出,那義演效果一定會更好。畢竟您是京劇老生行當里的頂峰,許多戲迷們都盼望著能再聽您開嗓呢。」
沈滿棠講起他們救助會來便滔滔不絕,言辭間奔涌的興奮壓也壓不住。常遇青目光柔和地凝視著沈滿棠的側臉,比馮境秋聽得還要入神。馮境秋偶然瞥見常遇青專注的神色,當即心領神會接下了沈滿棠的委託。
「行,滿棠小友放心,馮伯伯明天就幫你去各個戲班子說動說動。至於你想讓我出演這事,我還要再考慮考慮,會儘快給你們答覆的。」
「太謝謝您了,馮伯伯!」沈滿棠雙手合十,衷心地感謝道。
「舉手之勞罷了,要謝還是謝你身邊這位吧。我本來已經打算隱退江湖了,要不是遇青昨晚求我,許了我許多好處,我還真很難答應你的請求。」馮境秋對著常遇青眨眨眼,意為伯伯只能幫你到這了。
沈滿棠和常遇青面面相覷,臉上皆閃過幾分尷尬。沈滿棠直到散場時都還渾身彆扭,剛剛談成合作時的喜悅眨眼就被一陣失落感給沖刷了。合著他說了半天,最後馮先生還是看在常遇青的面子上才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