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生突然想起來,和郭志武簽約的那天,呂珩闖進來想搞砸他這個角色,傅呈說為自己擔保時,他也是這種感覺。什麼感覺?
委屈是一個很矯情的詞語。
在江洵生從小的成長環境和認知里,的確如此,一直如此。
他其實從沒有認為自己委屈過,他是發自內心地認為,無所謂,往粗略了說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沒人不辛苦的,不過是三葷兩素和滿漢全席的區別,他能挑著菜下飯,已經很不錯,已經優於很多人了。
可當真的有那麼一個人,站在你面前,為你擺平一些的確不公平的事情,為你掃清所有本就不應該由你承擔的阻礙時,他才恍然,原來好像是有所謂的。
原來這種感覺就是委屈。
他從小就沒人可告狀,還以為這兩個字的背後包含著的,都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中場休息結束得很快,江洵生又投入進下一條戲的拍攝中。
這也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戲,馬橋被小兒子臉衝下按進泥地後,快要窒息時憤起反抗,掙脫坐起來後,摸到旁邊的利石,精確地砸在了小兒子後腦勺,緊接著又為泄憤,對著小兒子的沒有動靜的身體拳打腳踢了一陣。打爽了一探頸動脈才發現,人已經沒氣了。
到此,今晚的拍攝終於收工。
傅呈和江洵生一起回了酒店,傅呈也忙了一整天,開車的是司機。到酒店後,傅呈和江洵生一起上了樓,手裡還拎著一袋打包盒。
那是傅呈特意帶過來的夜宵,一碗很清淡量很少的粥。
進到江洵生的房間後,傅呈先是打量了一遍,而後才找空落腳走到窗台邊的椅子坐下,把打包盒打開,給江洵生擺上餐具。
劇組訂的房間都是標間。
江洵生的房間很亂,門一打開走廊處就攤著一個他打開了的行李箱,往後走,床側也攤著一個,沒疊好的衣服隨意地散落在地上、床上、椅背上,桌子上的日常用品也散亂著。
「這幾天太忙了,沒空收拾,」江洵生解釋道,「平常不這樣。」
傅呈:「嗯,我記得上次去你家裡,挺整潔的。」
江洵生坐過來,拿起勺子舀了兩口粥餵到嘴裡。
「家裡的三箱泡麵還在嗎?」傅呈又問。
江洵生:「不在了,陳哲飛抱去公司里讓大家自取了。」
傅呈笑一聲,想起監視器里的江洵生,問,「你現在飾演的這個角色,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