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一抬頭,陡然見秦朔川站在他面前。
「你——」段江言第一個字聲音就劈叉往上揚了,差點沒收住情緒。
不行,揭穿他的同時顯然也是扯掉自己的遮羞布,至少先給自己留個體面。
秦朔川見段江言眼眶有點紅,不由得眉頭微皺:「你怎麼了……哭了?還是剛剛喝多了……」
段江言直勾勾盯著他。
那種眼神瞬間讓人無緣無故心虛,秦朔川自知失言,心想是因為本體是不會這麼說話的,於是清了清嗓子:
「怎麼這麼久,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
段江言知道他想確認自己站在這裡多久了,剛剛聽沒聽到他和麗莎的對話。
秦朔川心裡很緊張。
在聽到走廊那邊隱約有窸窣響動的瞬間,他就陡然後悔,剛剛並不應該聽麗莎的用漢語交談,繼續用法語才是最安全的。
在看到段江言站在此處的一瞬間,他更是緊張到無可附加。
段江言面無表情,慢條斯理道:「剛走過來,迷路了。」
秦朔川不自覺因緊張而攥緊的手指緩慢鬆開,略一點頭:「你——」
段江言似笑非笑:「我要是您員工,您就開除我。」
秦朔川:……
他不自然清了清嗓子道:「走吧。」
秦朔川一出去,就又被新一輪上前恭維討好的人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了中間。
即使一個人只說一句話也是一個巨大的工程,更何況有些大項目還是需要談一下的。
他知道江小狗飯量大是個小吃貨,這樣冗長無趣的場合難免餓著,於是低聲道:「你去吃點東西,不用跟著我。」
段江言沉默點頭。
他現在也實在不想和秦朔川待在一起,這件事實在是太震驚了,做夢一樣無法消化。
像是從小接受了童話故事的設定之後,突然發現七個小矮人真的是葫蘆娃,而白雪公主真的就是他們爺爺一樣,世界觀完全崩塌了,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是同一個。
北山是他半年前穿書來這個陌生的世界時,除了原主本身的社交關係與朋友之外,他真正意義上認識的第一個重要的朋友。
突然就橫死了、接受了一輩子唯物主義無神論的醫生突然就怪力亂神的穿書了,還在這麼一個陌生的世界作為一個無力的NPC炮灰面對一群神經病一樣的顛公顛婆——
最初的段江言是惶恐的,甚至懷疑這只是死後的一個夢,亦或是植物人的臨終幻想,不敢閉上眼睛,害怕一睜開眼一切就又都變了。
每到晚上段江言一個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恍若這個陌生世界只是夢境而自己被時間流放的時候,想到一個感受活人的好方式,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