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安安靜靜,秦朔川只是清醒了片刻就又暈過去了。
段江言默默仔細的反覆檢查了幾次,確定他真的沒生命危險之後總算放下心來。
簡直嚇死個人,應該只是血糖太低血壓也太低,加上身體精神都太疲憊了才昏睡過去一直沒醒。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秦朔川近乎一天一夜沒吃任何東西也沒合眼,昨晚通宵一夜到處找人。
就算是鐵打的身體都得暈過去,何況某人金貴的大少爺體質。
段江言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幾乎和純白色的枕頭被套融為一體的秦朔川,最終無奈嘆了口氣。
說不清到底在為自己嘆氣,還是為他嘆氣。
事情怎麼就發展成這樣的魔幻鬼畜風格了,段江言垂下眼眸,習慣性把自己溫熱的手覆蓋在秦朔川冰涼的正在打吊針的手上給他暖著。
秦朔川忽然蹙眉,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做了噩夢,有些不安的動了動繼而喃喃自語到:「江江……」
段江言於是又嘆了口氣。
醫者仁心,他本來也不是多狠的性格,看著某人把自己折騰到暈倒,現在還慘兮兮的叫他名字,心裡的確有點動搖。
但是可憐秦朔川不如可憐一下倒霉的自己,明明只是想網戀一個勤勞溫柔的打工人,招誰惹誰了要被上帝視角唱著雙簧欺騙和觀賞。
整整大半年的感情付出,人生中第一次這樣「特別喜歡一個人」,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對方——卻發現對方根本就不存在。
努力工作想養活北山,省吃儉用想給他更好的,結果他是身份顯赫的秦家家主——而且還一直安靜無聲的默默俯視著市井小民的努力。
哦對,還夥同周圍所有人一起觀看、一起把他騙的團團轉。
段江言想到其他人的視角,簡直尷尬的頭皮都發麻,恨不得滿地找頭然後找個地縫鑽進去。
尤其是自己居然還曾經誇下海口、大手一揮說「我薅資本家的羊毛養你!」——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具體化展示,真不知道首富先生是多麼強的信念感才沒嘲笑出聲。
光是想一想,段江言就忍不住要掀起枕頭捂死秦朔川,作為是這場過家家遊戲裡唯一的小丑,一切都要拜這個混蛋所賜。
結果他倒是好,自己還沒要死要活呢,他倒是先把自己折騰的慘兮兮的。
這混蛋還不如絕情一點或者只是為了好玩,現在這樣活像被拋棄的可憐大狼狗似的,存心讓自己心疼糾結又進退兩難。
段江言拉住他的右手去翻看,果然掌心有一道還沒完全恢復的深深疤痕。
難怪聖誕節那天之後秦朔川就總是斷斷續續的發燒,原來是一直身上有傷還反覆感染,又不敢讓他知道,就那麼硬生生扛著。
第三次嘆氣。段江言覺得自己要變成樓底下每天曬著太陽唉聲嘆氣的小老頭了。當戀愛腦也不太好,遭遇了詐騙都沒法快刀斬亂麻說斷就斷,畢竟之前曾經特別特別喜歡「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