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言垂下眼眸,忽然發現身邊原來有這樣一份偉大而無聲的善意,靜悄悄保護著初來這個世界的迷茫的自己。
段江言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是因為遇到車禍才死了的。」
他無親無友,可能連個給自己收屍的人也沒有。
不過後來也想開了,人死如燈滅,死後如何其實也不重要了。
秦朔川聞言蹙眉,眸中的心疼遮掩不住,半晌後只低聲問:「疼麼?」
「還好啦,」段江言拍拍他的肩膀,「其實挺快的,我當時也開著車,旁邊的大貨車貨櫃突然就倒了——然後我就扁了。」
一個非常陰間的笑話。
秦朔川完全笑不出來。
他忍不住把段江言摟在懷裡:「現在沒事了,沒事就好。」
這懷抱實在是太緊了,段江言卻沒推他,反而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臉頰:「別擔心。」
兩人摟了一會,段江言從果盤裡拿了一顆葡萄放進秦朔川嘴裡,指了指電影熒幕繼續道:「我不太一樣,我不是重生在自己的世界……我當時其實在看一本書。」
「同事告訴我書里有個和我同名同姓的炮灰醫生,我覺得很有趣就去隨便翻了翻,沒仔細看。」
他說完,有點擔憂的觀察秦朔川的表情。
這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甚至或許會讓人生出一絲楚門的世界的荒誕虛無感,但段江言從穿來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不是書中的世界,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平行時空。
因為每個人都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而他們的命運也並非一成不變。
秦朔川沉吟半晌,接受度竟非常良好,只是突然問:「我原本應該死在心肌炎發作的那天晚上,對吧。」
段江言頓時露出震驚的表情。
和聰明人說話實在太讓人預料不到了,他甚至可以跨越步驟解題。
「對。」段江言問,「你怎麼知道的?」
秦朔川垂眸:「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注意到『段醫生』也不會有更多交集,更不會帶他回別墅,估計得等第二天才會有人發現我的屍體。」
段江言只好點頭,心裡有點不忍。他的一輩子實在太短也太慘,竟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當他水深火熱多年後終於熬到黎明的曙光,接手了秦氏集團,成功與秦祥宗博弈、把一切理順了拿到了對集團的真正控制權之後,卻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
只是個短命又無人在意,寥寥幾筆勾勒痛苦而沉默隱忍的一生的工具人。
段江言想了想,忽然道:「但是好像不太一樣……秦錦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