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庭霖從滿耳的污言穢語中敏銳地抓住了重點,「為什麼是我脅迫你?」
「因為我是他們的同類啊,」塔納托斯挑眉,「他們當然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偏袒我。」
「更何況,現在是十二點之後——真正的漫漫長夜中,所有人都現出了原形,而你,庭霖同學,你是偌大城鎮中唯一的一個人類,你猜,如果你被其他亡靈發現並抓住了,他們會怎麼對你?」
塔納托斯微笑:「他們會想方設法地逼問你是否還有其他人類,但念在往昔同為一族的份上,他們不會直接動手,只會召集其他序列對你進行審訊,水淹、火燒、肢體分解、掏空內臟、各種匪夷所思但又令人求死不能的刑具……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他們對待敵人的態度只有殘忍。怎麼樣,對比之下,是不是顯得我對你特別溫柔?」塔納托斯捏住庭霖下巴,眼神冷冽,「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和他們不是一個時間死去的。」
庭霖呼吸略有些困難,「難道不是因為我對你來說很特殊嗎?」
「這當然是最大的原因,」塔納托斯懶懶散散地抬眼,「所以你要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別讓其他亡靈碰到你,至於你那位小人魚朋友,要不要你求求我,說不定我會愛屋及烏順便連他一起庇護了。」
「不必,我覺得海衛比你強。」庭霖說完,面不改色地閉上眼,不說話了。
世界終於清淨了片刻——但只有片刻。兩秒鐘後,塔納托斯強硬地抬起庭霖下巴,作勢吻向那兩片沒說過一句好話的嘴唇,還沒等動作落實,庭霖被迫睜眼,咬牙問:「你幹什麼?」
塔納托斯理所當然地坦誠道:「別睡覺,我無聊,你陪我聊一會。」
庭霖簡直要被這個陰晴不定的東西氣笑了,怒道:「不是你讓我小點聲不動的嗎?我閉目養神不行?」
「不好意思,」塔納托斯解開對庭霖身體活動的限制,慢慢替他理了理衣服,「現在你可以動了。」
庭霖當即提膝踹向亡靈兩腿中間,翻身而起掀翻了水晶棺材,一劍砍斷了塔納托斯半截長發:「滾。」
塔納托斯極速後退,避開滿含殺意的劍鋒,捏住劍尖意味深長地望著庭霖,玩味道:「冷靜,寶貝兒,我這就滾。」
「不過,滾之前,我想給你看一個畫面。」
塔納托斯揮手,半空中無數死氣纏繞凝實,顯現出亡靈城鎮的現狀——數不清的半透明亡靈互相擁擠、踩踏,尖嘯著向著一個地方瘋狂地奔涌而去,仿佛餓到極致的猛獸聞到了血腥氣,蝗蟲過境般壓抑得令人不寒而慄,而亡靈大軍的盡頭,是蒂法尼與黛麗絲一家的花園後院溪前,一座不到兩米長、小小的空心的、小孩子用泥巴和石塊搭建的石窟隧道。
「你們進入秘境時所見的那座石窟,不過是我妹妹淘氣時和泥巴建出來的玩具,本來無甚大用,但既然恰巧裂開了一道與外界想通的縫隙,那就乾脆物盡其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