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父親的都這麼狠心,他這個皇叔要插手,顯然是屬於管過界。
但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之後沒法子袖手旁觀。
如果不管,豈不是和錦書的那些叔父嬸母一樣了?
他看向那位和閻王爺搶命的人,「錦書,這種情況,吃藥真管用嗎?」
「管用,但或許需要三管齊下,藥物是其一,心理輔導是其二,至於第三嘛,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他得不到一個公道,無法告慰他的母妃,他放不下的。」
雖然說,就算要到一個說法,一個公道,甚至讓魏貴妃為之付出代價,他也未必放得下,但至少事情解決過,他盡過力,他可以安慰自己。
少淵看向敏先生,他一直沒說話。
敏先生竟在掉眼淚,唉,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啊。
有些事情知道是知道的,可打聽回來的事情,總歸是扁平的,沒有真情實感,頂多是嘆息一句。
但在親耳聽到謹王妃說的那些,再把鍾琪宮的慘狀聯想起來,那一幕幕就活過來了。
心裡便好生難受啊。
敏先生取出一塊手絹,擦拭眼淚又擦去鼻涕,「要做點什麼了。」
他把手絹放回袖袋裡頭,起身離開。
錦書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怎麼還隨身帶個手絹呢?還是絲質的。
少淵看著錦書問道:「他的情況,是他軟弱所致嗎?尋死是弱者所為。」
少淵方才沒說這句話,但是在他心裡頭,卻多少有些認為雲沐風承受能力太差,才會尋短見的。
錦書不怪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他甚至都沒聽過情緒病,在他的觀念認為,男兒就該是頂天立地,什麼困難苦難都能招架得住。
縱然可以一時低落,但一定能走出來。
雲沐風是皇子,更應該如此。
她坐下來,嚴肅地跟他說:「這不是軟弱的問題,這是病,是病,是需要吃藥醫治的病。」
她跟少淵科普了情緒病,包括她所見過的病例。
告知他那種消沉絕望的想法是不可控的。
縱然病人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想掙脫出去,但是這個病就仿佛是深淵,深淵裡有一股邪惡的力量,把人死死地淹沒在裡頭。
「他是有努力的,他走出去,沒有一直躲在家裡,沒有終日消沉低落,沒有讓自己困死在那個泥潭裡,但他顯然沒有掙脫成功,他需要幫助。」
少淵怔怔聽完,心裡頭很自責道:「或許我應該早些關注他的,不止他,還有其他的皇子,一個人的偏愛毀了別人的人生,罪該萬死。」
錦書握住他的手,輕聲道:「不要自責,他的悲劇不是你造成的,而我們要做的是幫助他痊癒,在我看來,他是一個病人,但在你看來,他是侄兒親人,所以你我其實都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