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很嫻熟地壓著皺褶地方,頭上的流蘇微微地晃動,發出金屬的輕碰聲。
雲秦風全身僵硬得像石頭,一動不動,睫毛也仿佛凝住了,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但她的動作,真的很溫柔,他活到這麼大,還沒試過被一個人這樣溫柔地整理過衣裳。
方才在外頭敏先生的動作是很粗魯的。
吳文瀾整理好他的衣裳,再伸手壓壓他的顴骨,「疼麼?」
雲秦風眼底有些發熱,想說不疼,本也不疼,這點小傷跟蚊子咬似的,但是說出口的卻是委屈巴巴的一個字,「疼。」
吳文瀾雙手搓熱,壓在他的顴骨上,「對方傷了嗎?」
溫暖的舒適感,讓雲秦風一下子仿佛上了天,「對方牙齒掉了兩顆,吐了一兩口血。」
吳文瀾便笑了,「那這拳挨得值。」
她的笑,像一道陽光,霎時照進了雲秦風黑暗的世界。
「坐下!」她命令道。
雲秦風呆呆地走到桌子旁邊的凳子坐下,望著她,充滿不解。
吳文瀾卻拿起了一把剪刀,朝他走了過來。
這剪刀是陪嫁過來的,放在繡簍裡頭,還綁著紅色的綢帶。
她坐在雲秦風的面前,把剪刀遞給他,「拿著。」
雲秦風呆呆地接過剪刀,「要做什麼?」
「絞下你的一縷頭髮。」
雲秦風哦了一聲,反正頭髮已松,一手順下來一大撮,鋒利的剪刀發出咔擦的一聲……
「呆子,誰讓你剪這麼多?」吳文瀾瞧著那一大縷烏髮,氣得夠嗆。
「那……」雲秦風見她生氣,一時無措,「我再絞一把少的。」
吳文瀾急忙去搶了剪刀,嗔了他一眼,「再絞就沒了。」
他怔怔,她這般嗔怒好看得要緊,「還有許多頭髮的。」
吳文瀾把頭冠拿開,靈活白皙的手指在髮髻上轉動了幾下,順下了一小縷,用剪刀絞下一點來。
「你也剪啊?」雲秦風怔然,「我這還不夠麼?你要頭髮來作甚啊?」
吳文瀾不搭理他,拿了他的頭髮過來,分開兩份,再拿了紅綢子與自己的頭髮綁在一起。
她動作極為靈巧,烏黑順滑的頭髮上片刻便繫上了蝴蝶結,再取出兩隻繡著鴛鴦的小荷包,把結髮裝進去。
遞了其中一隻給他,烏黑的眸珠望著他,堅毅勇敢,「從今往後,你我便是結髮夫妻,以後人生里我們同喜同悲,不離不棄。」
一股莫大的喜悅和激動貫進雲秦風的心頭,那被放逐在冰天雪地許久的心,仿佛被一把火焰燒著,又暖又灼。
他接了荷包捂在胸口上,指尖有些顫抖,「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和我成為真正的夫妻?」
「天地都拜了,你還問我願意不願意?不願意我為何要嫁過來?」吳文瀾又嗔了他一眼,「這話問得真是沒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