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午膳都不在衙門吃了,回府中找夫人商量。
他這些年仕途能走得那麼順,夫人居功至偉。
夫人總是很清醒,能給他分析指引。
得賢妻如她,三生有幸。
當年,曾有人來問過他,是否願意娶大戶人家裡頭的侍女。
來問他的是學院的老先生,是他的恩師。
那時候的他不過是窮酸秀才一名,家徒四壁,只有寡母做點小營生維持加計,供他讀書備考。
能否高中,也是未知之數,以這樣的家世,娶妻也有些艱難。
大戶人家裡頭出來的丫鬟,其實很吃香。
他同意了,因為他相信老先生,老先生必定是問過人品的。
可他同意了之後,老先生卻沒有再提,母親還去問過老先生,老先生支支吾吾地,才說出原委,是那侍女沒瞧上他。
多年之後回看,幸好是那侍女沒瞧上他,否則怎能遇到夫人這麼好的女子?
回府之後把此事與夫人一說,夫人笑盈盈地端來茶盞,道:「夫君其實心裡有數,不是嗎?」
鄧興望著夫人,有些猶豫,他心裡是有想法的,但也希望聽聽夫人的意見。
「夫君,」鄧夫人坐下,溫柔地看著他,「你與國公府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如今不得罪,往後也會得罪。」
「至於蕭王府那頭,為何要交出這兩人,就算是為了與國公府對陣,咱也裝作不知,因為這兩人罪證確鑿,你是吏部尚書,職責所在,就該管,必須管。」
「所以,遇到這樣的事,只需要考慮一個問題,你吏部尚書身份的問題,該你管你的,咱就管,不該你管的,咱不管。」
「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得那麼多的大道理,只知道在其位謀其政,就好比小四兒,她是負責灑掃的,若有人告知她,哪裡打掃不乾淨,她需要立馬去處理,若有人跟她說今日菜沒做好,她便有資格說一聲滾。」
「夫君是讀聖賢書的,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鄧夫人說完,又給丈夫添茶,眉目溫柔淡定。
鄧興喝了茶,「還是夫人通透啊,為夫想得太多了,擔心被人說趨炎附勢,巴結蕭王。」
放下茶盞,又嘆息一句,「如今兩股勢力漸漸明朗清晰,只怕以後想保持中立也不可能,實在犯愁。」
鄧夫人支著下巴想了一下,道:「若不能保持中立也沒事,選對的一邊來站。」
「對的一邊?」
「對的一邊!」
鄧興皺起眉頭,「但誰才是對的一邊呢?什麼意義上的對,才是真的對呢?」
鄧夫人伸手壓向他的胸口,「問這裡,這裡有答案,是皇權,還是百姓,會有取捨的。」
鄧興嚇了一跳,「夫人不可這樣說,莫要被人聽見了。」
這不是等同說陛下與百姓是對立的嗎?這不能說啊,殺頭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