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回了公事,新武器的製造選址就在少淵那百畝山地,那地方遠離村莊,不是農田,但勝在平坦,道路修整一下就十分方便。
大雨中,馬車疾行。
雨聲太大,皇后便沒跟她說細節,等她到了之後問星芒,由星芒來轉述就好。
那些事情,她聽了都心痛,再說一遍就心痛一次。
馬車停在了侯雲巷的宅子門前,紫衣撐傘一個個接她們下來,辛夷尤其緊張,說不想淋雨,幾乎勒緊了紫衣一同進去的。
星芒帶著幾個侍女守在這裡,見皇后和錦書趁夜冒雨來,有些愕然,立刻福了福身見了個禮,才問道:「這麼大的雨怎麼也過來?」
「不放心,過來看看她,什麼情況?」皇后拂了身上的水,問道。
星芒差人拿帕子過來給她們抹頭臉,嘆嘆氣說:「剛服了藥,大夫說有止痛作用的,瞧那些傷口應該是痛得厲害的,但她咬著牙忍著,一聲都沒吭過,真的讓人心疼。」
錦書隨便擦了擦臉,道:「你領我們進去看看。」
星芒在前頭帶路,「行,去吧,趁著這會兒她還沒睡,我本來今晚是要回府陪祖母的,但實在是不放心她,想著多陪她兩日。」
皇后同手同腳地走著,走得很慢,她有足夠強大的意志去應付很大的危機,但去見溫素山,她沒有勇氣。
因為,這是她年輕時候軟弱所犯下的錯,沒有人可以為她開脫。
縱然錦書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見到溫素山的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她臉上有各種傷痕,燙傷,刀傷,鞭痕,針刺下的密密麻麻小孔,頭髮被剃光,可以說是面目全非了。
天熱,她沒蓋被子,只著了一件素色薄袍,袍子下的身體乾瘦得像一具木乃伊。
她半截手腕露了出來,皮包骨頭,沒一點肉,但卻有密密麻麻的傷。
傷是新舊交替,但看著都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發炎,起膿。
皇后站在錦書的身後,雙腿發軟。
星芒先安撫,「溫大姑娘,這位是京城最出名的大夫,我請她過來給你治傷。」
溫素山對陌生人畏懼,但她聽星芒的話,她認得是星芒把她從那個地獄裡救出來的,所以她點點頭。
星芒小心翼翼地打開她的衣裳,露出裡頭上滿了藥粉的傷口,全身上下真的是沒有一塊好肉了。
也是各種各樣的傷,以燙傷居多,有些地方底色發黑,看得出是反覆的燙傷。
她雙足從腳腕開始被削,斷口包紮住,但有滲血水,星芒難過地說:「這本來都長蛆了,是大夫給她處理過,如今瞧著才好些。」
皇后瞧了一眼,淚水就忍不住了,忙地轉過身去努力忍住,她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辦法還戰無情一個完好無缺的未婚妻了。
錦書俯身輕問,「是不是痛得厲害?」
溫素山點點頭,「痛!」
喉嚨里發出的這個字,蒼啞得像個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