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硯辭聽她這般說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這才說道:「百官齋自是沒問題,只不過那裡已經久無人居住,柳像胥若是要去住,入夜不要害怕才是。」
「大人放心,下官膽子很大的。」柳桑寧只差沒拍著胸脯保證。
王硯辭輕笑一聲,低喃:「確實很大。」
他聲音極輕,柳桑寧豎著耳朵也沒有聽清。但見他提筆寫下同意二字,並蓋上官印,柳桑寧便也不關心他說了什麼了。
拿到批條後,柳桑寧像是拿到個寶貝似的,眉眼間都寫滿了高興。
倒是很容易滿足,王硯辭心想。他看著她,在她告辭即將轉身離去之時叫住了她。柳桑寧看向王硯辭,眼中帶著疑惑。
「柳像胥,今日上值覺得如何?」王硯辭問。
柳桑寧回道:「下官覺得甚好。」頓了下,她又道,「還可以更好。」
她沒有具體說哪裡好,也沒有說哪裡要更好。但她眼裡散發出來的光芒卻是騙不了人的。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地方,想要在這個地方長長久久的待下去。
王硯辭竟有一瞬間被她這樣的目光所感染,嘴角忍不住上揚了幾分。等他反應過來時,他立馬又將嘴角壓了下去。
「柳像胥可知,如今這鴻臚寺里,有不少人都在看著你。」王硯辭不知為何,竟沒忍住說出了這句話。
柳桑寧不解:「看著我?為何要看我?」
「自是因為你是女娘,更是因為你是第一個考上官的女娘。」王硯辭說道,「自古女子要為官諸多艱難,你如今能考上女官,大家自然稀奇。」
「那便叫他們看。」柳桑寧說得自信,「屆時他們便會發現,我們女娘靠本事吃飯,與男兒無異。」
說完這句,柳桑寧只覺得腹中空空,便趕緊告辭前往膳房。離開時,她又一次瞥見牆上掛著的那幅空畫,腳步微停。
「怎麼了?」王硯辭注意到她的異樣。
柳桑寧沒忍住,回頭問道:「王大人,你為何要在此處掛一幅空白的畫軸?」
王硯辭一愣,隨即說道:「是為了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什麼他並沒有說,柳桑寧卻感受到了一種仿佛像是聽佛經一般深奧之感。甚至忍不住自己腦補起來,莫非他是想要時刻提醒自己,他來此處便是一張白紙,要在白紙上用功績繪畫出什麼模樣,全看他如何去做?
這麼努力嗎?
柳桑寧忽然對王硯辭也有了些許不同的看法。雖然他在考試上擺了自己一道,但仔細想來,也是尋常男子會有的認為女子不能當官的想法,至少他還不算絕情。
罷了,她就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讓他看到她是個可用之才!
想通了這一點,柳桑寧像是被人注入了新的力量,活力四射地離開了。
等人一走,長伍頗有些稀奇說道:「這柳娘子是怎麼了,怎麼感覺她走的時候更有精神頭了。」
王硯辭卻是盯著那幅空白的畫,若有所指道:「她是個敏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