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穿著青衣圓領官袍的男子,他長了一張方臉,身量中等,此刻正趾高氣昂地對著另一位穿著青衣官袍,模樣清秀俊朗,身量高挑的男子說話,恨不得拿鼻孔看他。
方臉男子還在說:「若不是你進禮部,劉大人叫我帶你熟悉禮部章程,我也不會隨你一道被調遣到這鴻臚寺來,還不是總得有人照應。今年我也是流年不利,鴻臚寺缺人手要調人,竟是要從咱們禮部調。鴻臚寺哪裡比得上禮部?我還想著今年評個甲等,明年官階還能往上升一升呢。」
說完,他又繼續警告:「我可告訴你,在這兒有什麼事都需與我商議,切莫自行出頭。否則等日後回了禮部,你日子不好過可別怪我。」
一旁徐盡歡依舊是一副溫和無爭的模樣,仿佛將這些話悉數收下。柳桑寧卻是聽笑了,入官場以來,她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麼明目張胆的同僚相欺。先前李慶澤等人只是陰陽她幾句,還不敢真的向她表明讓她伏小作低,這個方臉男居然這般霸道。
「這位大人,不知我鴻臚寺可是得罪過大人,怎的調遣來此,如此大的火氣與怨氣?」柳桑寧開口,正在說話的方臉男嚇了一跳,立即看了過來,見是個身穿吏員服的女娘,頓時也露出不屑之色。
柳桑寧卻對他這副模樣早已免疫,繼續說道:「若是如此不滿,不如大人早些去禮部稟明上峰,叫上峰將你再調回去,換了旁人來。你若是不敢,不若我去替你在王硯辭大人面前求求情,叫他打發你回去如何?」
「你!」方臉男也不蠢,自然是聽出了柳桑寧的揶揄意味,他心下不悅。可見她來的方向只怕是剛從鴻臚寺卿的工房裡出來,一時間拿捏不准她與王硯辭關係如何,後面的話便不敢輕易說出口。
柳桑寧見過如他這般的人,不過是欺軟怕硬罷了。見同僚性子好,聽他剛才說的話,這位名叫徐盡歡的同僚應該還是位新人,所以才敢如此蹬鼻子上臉。
柳桑寧笑著問:「大人覺得意下如何?」
方臉男咬牙切齒道:「不用你費心,我們不過是暫且調來鴻臚寺,等忙完太后千秋宴,自然要回禮部去。」
柳桑寧卻只是笑,笑得方臉男心下有些發毛,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不敢對不熟悉的柳桑寧說什麼,只扭頭狠狠瞪了徐盡歡一眼,這小子瞧著一副綿軟好欺的模樣,沒想到居然還有人願意為他出頭。
方臉男「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等人一走,徐盡歡衝著柳桑寧一拱手:「多謝這位大人。」
說完,徐盡歡看向柳桑寧,在看清她面容時一愣,總覺得似曾相識。他略一思索,便記起來那日在鴻臚寺前的街道上,他曾在馬車上瞥見過的那名為自己爭取報名名額的女子。
竟然是她。
柳桑寧沖他一笑:「都是同僚,不必客氣。」
「在下徐盡歡,不知大人芳名?」
姓徐?柳桑寧出神了片刻,她心想,今年她倒是與姓徐的人家挺有緣。
柳桑寧也一拱手:「柳桑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