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盡歡仔細回想了一下媚娘說的每一位花娘的答案,他記起來,媚娘那會兒是這麼說的:「絮兒說她想在三十歲之前攢夠多的錢,買個院子,將在鄉下的弟弟和母親接來長安住,他們便不需要再干笨重的農活了。」
當時徐盡歡便覺得這位名叫絮兒的花娘倒是個孝順想著家裡人的,自己在長安也是艱難求生,卻一心想的是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可他還是不解,為何這個回答就讓柳桑寧認定信在她手裡?其他花娘里也有不少花娘的願望是需要許多銀子的。
柳桑寧像是看穿了徐盡歡的疑惑,她繼續說道:「其他花娘的答案,要麼是她們靠自己也能實現,要麼就是太白日夢,一看就知道她們只不過是自己這麼想想,並不打算奮力去實現。可絮兒不同,她的願望很實在,卻也十分有難度。但能和家人團聚生活在一起是她的執念,她必然會奮力去實現,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會抓住。」
徐盡歡聽柳桑寧這麼一說,立即轉過彎來。
他點點頭,正準備說什麼,就聽到一旁王硯辭幽幽說道:「若哈里耶許以重金,給的錢足以實現她的願望,她必然會心動。」
柳桑寧「嗯」了聲,也說:「更何況,哈里耶必然只提出讓她替他保管一封信, 並不會將其中要害告訴她。不過一封信而已,卻能換來她想要的生活,這個誘惑太大了。」
徐盡歡卻也有他的思量:「可媚娘不是也在場嗎?難道不怕叫她聽見?」
「媚娘說了,其他花娘上船之後,她便去屏風後撫琴了。屏風與他們離了一段距離,再加上她撫琴,想來若小聲說話她也聽不真切。」柳桑寧回答,「媚娘能聽見哈里耶問她們的話,我猜也不過是哈里耶想讓她聽到罷了。這樣一來,就算有人來問媚娘,她能說的也不過是這些,乍一聽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會覺得哈里耶風流罷了。」
徐盡歡恍然大悟。
他這會兒都覺得這哈里耶還挺聰明,能想到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可即使如此,他還是被人害死了。
王硯辭瞥了徐盡歡一眼,也像是看穿了他,他開口道:「哈里耶最失策的,是他讓人覺得他拿了信作為把柄,卻還放在自己身邊。否則那害他之人,也不會如此快准狠地對他下手。」
柳桑寧聽了後也認可這個說法,說道:「俗話說狡兔三窟,哈里耶不讓自己成為對方眼裡的狡兔,豈不就是等著對方來殺他嗎?若是讓對方猜不准他將信藏在哪裡,或許還能躲過一劫。」
徐盡歡不免看向柳桑寧和王硯辭,他這會兒又有了那種熟悉的感覺,莫名覺得這兩人仿佛自成一國,他倒像個局外人。
這讓他又難免感到沮喪。
但很快,他們的小船趕上了絮兒的船。絮兒船上只有一位客人,那客人所花的錢並不多。在他們三人趕來之時,便已經要下船了。三人便瞧見出船艙送客的絮兒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她身上穿的衣裳與方才的媚娘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媚娘渾身上下錦羅綢緞,絮兒雖然看起來穿得也不錯,但仔細一瞧,便能瞧出她所用的綢緞是遠比不上媚娘的。
身上穿戴的首飾竟是連媚兒的一半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