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忘川那一遭,她發現自己可能是緣由之一。
再想起他魂斷暝昏山,是為了奪取移魂盞。她覺得自己甚至可能是關鍵緣由之一。
這種感覺很複雜。以前她可以作為旁觀者,置身事外地和魏枕玉討論商陸這個邪修多麼可怕,他的行為多麼令人髮指。
結果現在發現曾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扎在了心口,即是心疼小啞巴,也是覺得自己沒看好孩子。
風水輪流轉,她和魏枕玉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和商陸兜兜轉轉走到了一條道上。
韶寧問:「聽說城西有片月亮湖,我們去看看?」
他說『好』,無論韶寧說什麼,商陸都只會說好。
走過人潮與夜色,一座靠水的高腳小竹屋坐落於對岸,裡頭傳來幽幽琴聲,不少人圍在湖邊瞧。
浸在琴聲中,韶寧身心放鬆,問:「以後你想去做什麼?」
他們已然走到了月亮湖的邊際,月亮湖是下界雲袖娘美人湖的放大版,湖中畫舫或是柳下多是小情侶結伴而行。
聽聞此話,商陸不似往來人心頭順暢,他呼吸急促,期期以為不可:「你不要我了嗎?不要、不要我。」
「我,」他神色懊惱,以為自己哪裡做得不夠好,「我什麼都可以做的,不會的都可以學。」
「不是,我沒有不要你。」
她伸手牽著商陸衣袖,以前都是他牽她衣袖,現在他太高了,牽著她反倒奇怪。「我只是覺得你跟在我身邊,很多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
清風拂面,遊人的身影被湖面拉得細長瘦削。她牽著商陸上了剛租的小舟,「從這些天的相處來看,無論是你還是松獅犬,我都很喜歡。但是我覺得你一直都不自在。」
她以為的商陸,雖然經常殺人放火,但是行事肆意縱情,而不是在她身邊把自己的身心禁錮在一隻松獅犬里,一舉一動都要瞧她的神色。
「殺人放火都是不對的,除去這些之外,你做回自己好嗎?」
「就像這湖中小舟,修真界就是你暢遊的天地,與清風明月相伴,不必過多在意我的看法。」
靈力載著小舟,劃開湖中巨大的彎月,不遠處舟上的仙子抱著花,聲音清朗,順風而歌。
商陸耳中只聽見去了韶寧那句話,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幾次張口閉口,都是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自己。
出生的家庭貧困,除了他還有幾個哥哥,日子過得不算好,勉強餬口。
那個時候他的話比較多,性子頑皮,因為任性愛胡鬧經常被打罵。
沒幾年他無意間覺醒了靈根,看見河水被凍住那一刻,他又驚又喜地大叫,以為自己天生神力,一轉頭對上鄰里震驚恐懼的眼神。
然後他過上了遭人白眼、父母厭棄的日子,他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脾氣犟又野,常常田野山林閒逛,餓昏了頭也不回家。
後頭被賣了,他脾氣依舊犟,換來許多頓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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