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寧用雙手捂住眼睛,從指縫窺見幾線天光,眼睛被天光刺得發痛。
她自幻境中醒來,捂住雙眼哭到哽咽。
身後腳步聲很急,韶寧哭音效卡在喉嚨,她坐直身,紅著眼睛往後看。
不是二十七。
「他在你身下。」魏枕玉衣裳邊角落了雪花,他彎腰扶起韶寧。
韶寧大腦死機,她隨魏枕玉動作站起來,腳步連連後退,在大雪中找到一個被壓進雪裡的木偶。
木偶只有巴掌大,四肢僵硬,閉著眼看不出瞳孔顏色。
韶寧哆嗦著唇,抖去木偶身上的積雪,再把它揣進懷中,企圖用體溫溫暖木偶。
「他怎麼變成這樣了?」她止不住流眼淚,「不會被我壓死了吧?」
「他的魂魄親身經歷了千年記憶,縮小身體是為了靈力更快地進行自我修復,消化這些經歷以供補魂。」
隨著魏枕玉話音落下,被韶寧揣入懷裡的木偶動了動,從她衣襟領口探出半截身子,順著衣襟往上爬。
木偶爬到韶寧脖頸間,像古南浦的鬼魂一樣伸出兩隻手摟住她脖頸,親昵地挨著她蹭蹭。
韶寧把它撈在掌心,它沿著衣服袖邊的絨毛鑽入了袖中,抱著她手臂不鬆開。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點木偶留在袖子外的半截小腿,記得幻境中戚靈修就是二十七的第一世的名字,他們是同一個人。
韶寧若有所思,魏枕玉問:「接下來去何處?」
「去一趟妖族皇宮。」
她到妖域時應阮已經被奏摺淹沒,他滿目不耐煩,鴉睫下壓,金色豎瞳望向臣子時頗有壓迫感。
一眾毛茸茸臣子怕得瑟瑟發抖,生氣的妖皇是老虎!
見著韶寧來了,臣子們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她抬眼,看向高座上斜坐的應阮,他隨手給她指了個位置。
手指摁壓著太陽穴,應阮面上掛著疲倦,「坐。」
他百忙之中抽出一條尾巴繞上韶寧手腕,把她拉過來幫忙看奏摺。
韶寧隨手拿起一個,嘴角抽搐,「怎麼全是狗爪子印?」
翻開下一個,雞爪。
難怪應阮批改得火冒三丈。
他拿過韶寧手中的奏摺看,嫌棄她的文化水平:「什麼雞爪?這是鵷鶵,滅絕的鸞鳳的同類,威風得不得了。」
韶寧沉默,她記得仙家有人戲稱妖域是整個修真界的文化沙漠,現在他倒還笑起自己來了。
「那你識得人類的字麼?」
現在換作了應阮陷入沉默。
不久後他哼哼唧唧道:「識得幾個,這不是正在學嘛。」
應阮從桌下翻出一個人類的書籍,翻開來看,他確實學得很認真,好多字上面都.....
做了貓爪批註。
她指向一個紅色的貓爪,「什麼意思?」
他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寧的釋義,安寧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