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沒人管嗎?」真是橫行霸道,十分過分。關離想到昨日被驅趕的人,心裡就氣惱起來。
蒲先生閃爍一下眸子「管?怎麼管?褚大人手眼通天,怎麼會讓人跟自己的兒子為難?再說,南海這地方,官官相護,從前官府還勾結海盜,為禍鄉里。如今王都來的那位貴人清理的一幫海盜,老百姓的日子稍微鬆了松。但是.....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啊。」
蒲先生沒有說的詳細,關離卻已經明白。南海這地方,只怕是已經抱成團,成了強大的地方勢力。褚縣令手握權利,只要每年上供給的合適,必然不會有人阻擋他在這裡撈錢,養肥自己。
而至於當地百姓如何,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關離心存怒氣,覺得世道不公。可還是隱忍下來,這種事情很複雜,不是她一個人能改變的。想了想,她看著蒲先生,小心問道「那....就沒辦法脫離這裡嗎?苗叔一家....日子過的挺不容易的,我想幫他們換條活路。」
每個月辛辛苦苦掙不到四百銅錢,光是保金就要繳納一半,剩下的錢,剛剛夠他們一家吃口飯,只是餓不死而已。至於想修補一下漏雨的屋子,給家人買幾件新衣服,那是天方夜譚。
這麼不飢不飽的活著,簡直就是褚家父子隨時壓榨的奴隸。
蒲先生凝視一會兒關離,淡淡問道「你為什麼不問,如何讓所有人,擺脫這個困境?」
關離愣了一下,苦笑道「先生說笑了,我一個孤女,有什麼本事幫所有人改變命運。我這點能耐,若是能自掃門前雪,不給別人添麻煩,已經是很好了。」
「自掃門前雪?」蒲先生喃喃自語,將這句話在唇間咀嚼一番,方才道「你說的對,如今這世道,能自掃門前雪,已經是本事了。」
「你想換條活路,也不是沒辦法,只是你有所不知,大越朝的戶籍制度十分嚴格。苗叔一家雖然是良籍,可這戶,落的卻是漁戶。」
關離不解「這有什麼區別不成?」
「漁戶不同農戶,漁民只能靠海吃飯,要想轉農戶,必須有錢買土地。苗叔家這樣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哪裡來的錢買地?況且,南海的農戶也未必比漁民自在。」
「那商人呢?不能經商嗎?」關離又問。她想著手裡有點錢,也許能在城裡買個鋪子,做些生意。好過日日出海打魚,看老天爺的臉色吃飯。
蒲先生搖搖頭道「士農工商,商人的確有錢,可若是真入了商籍,世人可就瞧不上了。」
「那為什麼還那麼多人經商?」關離不信。
蒲先生笑笑「傻丫頭,那些人經商,可入的不是商籍,他們有的名下有田,是地主身份。有的,家裡有人考取功名,是讀書人的身份。而真正的商人......只有那些沒有田地,沒有宗族的小攤販,才不得已落了商籍。」
「我知道你為苗叔一家好,可我勸你一句,苗叔一家是不會脫離這個小漁村的,就算搬出去,他的族人宗廟還在這裡。這世道,沒有一個人會捨棄自己的宗族,除非大逆不道,被宗族除名,或者......被族人相逼,不得不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