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曾經沾沾自喜,覺得上面有人好辦事。
可直到這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她才痛苦的醒悟,這一切都是錯的。
當伍建賓殺人的時候,她沒有站出來,因為那跟她沒關係。當褚縣令誣害孔秀才的時候,她沒有說話,因為她不想惹事。當苗家夫妻被毒害的時候,她終於明白,正是無數像她一樣的人,助長了褚家父子的氣焰。
世間所有的惡,都是被善良懦弱慣出來的。
蒲先生定定看著關離,等她說完,平復了激動的情緒,這才道「你說的,沒錯。」
「一個許容縣,才多大。褚家父子手下所有的人加起來,只怕不超過五百人。可許容縣有多少人呢?至少三萬人。」
「可偏偏是這三萬人,被這五百人統治欺壓著,見到不平事不敢反抗,遭受了委屈連喊冤都不敢,你說,這是為什麼?」
關離愣住,她沒想過為什麼。不等她回答,蒲先生嗤笑道「因為.....善良的人各自為營,罪惡的人拉幫結派。」
「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蒲先生看著關離「你犯的最大的錯誤,不是殺了人,也不是將自己的名字公之於眾。而是你只憑自己,就想跟這個世道對抗。」
關離怔住,嘴唇蠕動幾下「可....可....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就去連累別人吧。別人有什麼理由,要為我的仇恨沾惹麻煩?」
蒲先生拍拍她的肩膀「你看,這就是為什麼善良的人,各自為營。」說罷,不再言語,獨自走開。
關離愣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怔怔的。他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最後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似乎話裡有話,可為什麼不明說?關離站在甲板上,被海風吹的凌亂。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有些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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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融再次到達南海,已經差不多半月之後。他坐在船艙里,靜靜看書。刑部侍郎蔣騰恭敬的在門口等候,等觀宇出來點頭,他才進了船艙。承王殿下的船艙自然是船上最好的,此次出行,梁融速度極快,在皇帝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人已經離開王都。
刑部侍郎明面上是皇帝的人,可暗地裡,卻是太子的人。
配合承王辦事,動作奇快。蔣騰懷疑,皇帝現在應該回神過來,知道自己衝動了。可木已成舟,由不得他說反悔的話。
「殿下,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到達利州城。」蔣騰生的普通,放在人群里屬於看不出來的那種。可就是這樣的普通,才讓皇帝走了眼,沒放在心上。他平日低調,不愛出風頭,太子才將他安插在這個位置上。
梁融放下手裡的書,點點頭道「辛苦了,這次來,大哥可有交代你什麼?」
「太子殿下囑咐,讓微臣一切聽從您的吩咐。」蔣騰恭謹,看著十分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