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那一天,那些弱者,那些老幼婦孺,豈不是任人宰殺?」
蔣騰的話,擲地有聲,敲醒了眾人。
關離聽到這話,頓時想起,自己便是那個靠武力報仇,不顧律法的人。她心有愧疚,卻不後悔。情勢不同,不能同日而語。
但,她認同蔣騰的做法。
「對,蔣大人所言,確實在理。若是當日朝廷按照律法辦事,老百姓能有法可依,求告有路,我又何須憤怒殺人。我深知世人不守律法,朝廷官員不按律法辦事,會有多大危害,所以,人,我們一定要救,就算那些人有罪,也該通過律法,合理判罪。」
蔣騰一征,顯然沒想到,最先贊同他的,會是關離。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有幾分抱怨她不受律法的意思在裡面。
可她卻坦然接受,並且指出該遵守律法的人,不僅是百姓,還包括官府。一番話說的中正,不偏不倚,蔣騰再次對關離另眼相看。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觀宇又問。沒有解除蠱毒的人,他們要如何拯救這些百姓?
梁融微微敲打幾下桌面,沉聲道「眼下的問題,不在於鯤縣。章平候跟汾王不除,我們就算將人救出來,也不能徹底改變南海的局面。」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何先生的死,牽扯出一個布衣社。不管刺客是什麼目的,但是,這杯拋出來的事,他們必須要查。
然而,此時他們可以說,是四面危機。
汾王行蹤不明,在暗處虎視眈眈。章平候樹大根深,勢力深不可測。他們就算拿到證據,也無法輕易動章平候。
現在的他們,不過表面光鮮。外人看,以為他們權勢頂天,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可實際上,他們像是被困在南海的孤狼,強敵環繞的時刻,不敢輕易動彈。
紗姑娘拿著杯子給自己倒水,倒到一半,忽然出聲問「那個人說的布衣社,我也許,聽過。」
關離愣住,她可沒跟紗姑娘說過這個。哪怕當日自己被她逼問身後的人,自己也沒有說出布衣社三個字。她這是,從哪裡聽到過?
「你聽到了什麼?」黑青緊張,這可是意外的驚喜。
「是我大師兄跟我說起過,但我只是有點印象。」紗姑娘的大師兄,是個話癆性子,外出辦事回來,必然要跟他們這些小師弟師妹,說些見聞。但很多時候,他又難免愛吹牛,將看到的事,說的神乎其神。
因為這個,被師父收拾過好幾回。每次他們這些小傢伙就躲在香堂,偷窺師父收拾大師兄。雖然一邊嘲弄他,又偷摸摸給他送吃的,捨不得他餓到。
想到大師兄,紗姑娘忍不住揚起唇角笑笑,可一轉眼,雙眼又悵然難受。她的那些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都不在了。
那些吵鬧無憂的歲月,再也難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