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在同鄧如蘊道謝,鄧如蘊的耳朵卻快要被這響亮連綿的炮聲炸聾了。
好在滕越替她捂了耳朵,鄧如蘊耳中的世間總算是清靜了幾分。
她看著這滿院子的熱鬧聲與人,莫名有種恍惚的感覺。
就在一年前,似乎就是她剛剛從金州來西安的時候。
這裡的人除了滕越,她一個都不認識。
那會她隨著馬車進入偌大的西安府,從窗外抬頭看著巍峨高聳的西安城牆,只覺得高大的城牆之下,她獨自一人拖著一家老小,有種莫名的惶恐之感。
彼時的她怎麼也想不到,短短一年的時間,她身邊竟然能有這麼多人。
而他們今日在此,好像真是因為她齊聚而來... ...
可是看著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人,她還是有一種不太真實感覺。
像在夢裡,像在一戳就破的水中氣泡里。
鞭炮炸得人耳朵發麻,不管是不是假象,但此時此刻的感受不會作假。
紅葉手裡的一顆炮不小心炸進了沈修的袍擺下,沈修不怕炮,反而敢抬腳踩過去,誰知卻被炮仗炸得腳底抽了筋,抱著一隻腳在院中跳了起來,惹得眾人的笑聲把炮聲都蓋了過去。
混亂之中,也有炮飛到了鄧如蘊腳邊。
鄧如蘊可不敢踩,卻被滕越一腳踢到了白春甫腳下。
白春甫一愣,又不能把炮踢回到鄧如蘊這邊來,只能連忙閃了身去,卻被炮屑崩了靴子,長眉微皺地瞪了滕越一眼。
鄧如蘊聽見滕越在她身後笑了一聲,鄧如蘊正要回頭也瞥他,卻不想他忽的將她攬進了懷裡。
他低聲咬在她耳邊。
「他也不是什麼好人,放個炮看了你八眼……」
等所有的炮炸完,整個庭院煙燻火燎,但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笑意。
沈言星看著滿院子的煙塵,笑著搖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裡變成火器營了。」
但這般一鬧,天色可不早了,沈家本就沒有幾個僕從,讓他們做正經宴席,他們可做不出來。沈言星叫了沈修,「去外面定兩桌酒席,人都來了,炮也放了,不若再吃頓宴席吧。」
滕越是撇開身上的庶務專門趕回來的人,他最是忙碌,此時不免猶豫了一下。
但見眾人如此開懷,也不好折損了眾人興致。
不想他剛要應上一句,門房帶了人過來。
眾人皆看過去,來的竟是林老夫人,而林老夫人身後還跟著一位姑娘,章家的四姑娘。
兩人忽然出現,庭院中莫名一靜。
林老夫人今早就接到了消息,說昨晚西安城裡的硯山王府鬧了賊,動靜相當不小。她聽了便覺不好,再派人問了楊家和滕家都沒動靜,想了想便找到了沈言星的府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