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會快馬加鞭地返回了京城,將搜來的罪證, 直接讓黃先生交給了那唐內侍。
唐永見狀也曉得這就是最好、恐怕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再不猶豫, 進了宮去。
滕越他們等在孔徽的落腳院裡,從午間送去罪證,直到夜晚都未有任何音信傳來。
夜已經深了, 孔徽在廊下踱步, 沈言星靜倚在樹下,王復響耐不住地一邊吃肉一邊喝酒, 滕越則站在庭院中央,抬頭向著天上繁星看去。
皎月之下,暑熱之中不知何時摻入了些許初秋的清涼。
有一片泛黃的葉子當先飄落下來,飄飄蕩蕩地就落在了滕越腳邊,刮擦著石板, 發出細微的聲響。
而庭院裡寂靜無聲,這點聲響,反而尤其地響亮。
王復響忍不住地將一盅酒仰頭倒進了喉嗓中。
「怎麼還沒消息?這般鐵證呈上, 皇上還猶豫不成?」
孔徽轉頭瞥了他一眼。
「你以為是處死一個逃兵,說殺就殺?況這是京城, 不是寧夏, 皇帝在禁宮之中, 消息哪有這麼快傳出來?」
王復響煩躁地去叫三人,「就這樣苦等什麼時候是個頭?你們也來陪我喝呀?」
滕越不理他, 仍舊負手立在星月下。沈言星也沒說話,只嘆了口氣坐了下來。
孔徽卻道,「你這廝也別喝了,今夜總要見個分曉,都喝醉了,出事怎麼辦?」
王復響被他說得氣惱,卻也沒再喝,往院中竹榻上一躺,沒幾息的工夫竟睡著了,呼嚕聲轟轟響了起來。
孔徽一陣無語,甚至有些想笑,「煩躁不安的是他,倒頭就睡的也是他,難為嫂子怎麼受得了他。」
沈言星也笑了笑,「能吃能睡是福氣,興許他一覺睡醒,消息就來了,倒比咱們枯等一夜強。」
他叫著孔徽也去睡吧,孔徽從滕越被抓之後就一直忙碌,好些日沒睡個整覺,沈言星這麼說,他還真有些困了,進了房裡合身躺在了貴妃榻上。
沈言星起身走到了滕越身邊,「遇川不去歇息一陣?我守著消息就行了。」
滕越搖了搖頭。
施澤友雖然已經死了,但今夜若是不能拿下大太監,他們這些人早晚逃不過一死。
一個施澤友就害得他家破人亡,母親因此驚恐難安做下錯事,蘊娘也因此走去了何處,他還沒有尋到,若是大太監不能垮台,接下來會怎樣?
滕越根本無法睡下,沈言星見他眉頭緊壓地站在庭中不動,便也沒再勸,只留在院中繼續陪他。
更鼓不知響了幾遍,天色似乎都有些要亮起來了,空氣里有初秋的露意隱隱降落下來。
就在這時,黃西清派人飛奔而來。
「諸位將軍,宮裡下令,洪晉下獄了!」
話音一出,滕越定在原地,可雙手攥成的拳卻止不住地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