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沒回去?」
她搞不清他是沒回去,還是又回了來,但漆黑的房間裡,幾乎半點光亮都沒有,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聽到他的聲音。
「蘊娘,我想你了。」
這一句,像是在風雪裡走了一整夜的人,敲響了歸途的門扉。
它咚咚地叩響在鄧如蘊的心門上。
她沒有推開他,也沒有說一句推拒的言語。她就這樣安靜地任由他抱著。
滕越本來確實聽著她的話回了家,可他回到了他們的柳明軒里,但看著滿室的空蕩,心裡又一陣陣發慌。
他睡不下,只能又回到了她院裡來。他原想就站在她床邊看看她就好,不想她卻醒了,又撞進了他懷裡來。
此刻,她由著他抱著沒有半分推拒,滕越反而怔了怔,但下一息,他直接將人想懷裡緊了過來。
鄧如蘊有一種要被他嵌進胸膛中的感覺,可她還是沒說什麼,就順著他這力道,伏到了他的胸膛前。
無月的夜,暗黑從每片磚石的縫隙里鑽出來,將人的視線全蒙在黑暗的幕布里。
可這熾熱的男人的胸膛,卻像是黑暗裡的火把,將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照亮。
他們雖然早已有過比此刻更加親密的過去,可彼時她只是他臨時的契妻,或許親密卻始終隔著那張契約。
然而此時,那所謂契約早已被一簇火燒成了灰末,他們之間再無任何相隔,只就這樣緊緊地相貼在一起。
她不再是他的契妻,只是金州來的開藥堂的姑娘,而他也不再是人人仰望的大將軍,只是夜晚還要出現在她床邊的男人。
鄧如蘊不適應與他之間變幻的嶄新的關係,卻又有些想在這新關係中摸索探尋。
或許,她與他之間,從未有過她以為的遙遠的距離……
她被他箍著伏在他胸前,心跳的每一下都在奇奇怪怪亂跳,而臉上隱隱發燙起來。
她沒往後退,也沒再前進,只是由著他攬著,慢慢閉起了自己的眼睛。
可她沒往後退,滕越就已是驚喜不已。
他攬緊她纖細的腰身,低頭輕輕貼向她臉龐。她身上薄薄的藥氣,連同屬於她的溫軟氣息,在這一瞬將他鼻尖全然包裹。
而他終於貼到了她柔嫩的臉頰,那臉頰不似他料想的一般,泛著些微涼,反而在清冷秋夜中,悄悄地散著火苗似的熱意。
她與他呼吸交錯糾纏,可她還是沒有推開他,就任由他拾取她的柔軟與溫熱。
滕越起伏不安了半夜的心,在這一刻倏然間暫時落定了下來。
只是他不敢開口說話,怕驚擾了這一息的安寧,也不敢側過臉,似從前一般直接親吻到她臉上,怕她還沒完全接受他,又生出推拒之意。
他只敢這樣用側臉感受著她側臉的溫熱,鼻尖輕輕觸碰她碎發下的小耳,又在她沒有察覺的地方,偷偷用唇抵過去,吻在她的三千髮絲里。
不想就在這時,有什麼從月影下鑽到了房中,衝著二人突然出了一聲——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