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道:“一張白紙,是最好的狀態,因為有無數種可能。”
喬安正豎著耳朵聽著,服務員站在她身後,道:“讓一讓,上菜了——乾鍋牛肉。”
乾鍋牛肉也是招牌菜。菜式設計得很花哨,用蠟燭點了小爐,乾鍋端上來,咕嚕嚕地冒著熱氣。服務員不知加了什麼,只聽見刺啦一聲,鍋里一下就沸騰起來。喬安坐在一邊,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架在火上烤著,刺啦刺啦,所謂“煎熬”一詞,大概就像這乾鍋一樣。
喬安晚上回到出租屋的時候,林延還沒有回來。她沒有開燈,就在黑暗裡等著。秋末初冬,窗外北風呼嘯,枯乾的葉子摩擦著地面,發出蕭索的悲聲。悲聲——喬安想,是快要結局了。
門鎖轉動,是林延回來了。他一進門就開了燈。燈光是澄黃色的,帶著一種的錯覺。在喬安剛剛來北京上大學的那年,冬夜走在街上,看著居民樓里的萬家燈火,也曾幻想有這樣一盞燈屬於自己和自己的愛人。但是此時此刻,喬安第一次發現澄黃色的燈光也可以是冷的。
林延若無其事,道:“今天晚飯點多了,給你打包了酸湯魚。”
喬安簡直想笑。她問:“你甚至懶得和我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你不是都知道了。”林延習慣性地開冰箱找冰水,寒冬臘月他還保持著這個習慣,他說:“那個小姑娘就是家裡安排的相親對象,和我沒可能。我只是出於禮貌見一下,吃個飯。”
“我看她很喜歡你。”喬安一語點破。
林延“嘖”了一聲,道:“她喜歡我,又有什麼用?她才上大二,比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的年齡還要小。”
“是,我猜你可能已經沒有耐心,從頭騙一遍了。”喬安說。
林延道:“我好好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怎麼到你嘴裡就變成騙了?”
喬安感慨道:“四年了。”她沒想到能和林延在一起那麼久。她一直有一種感覺,林延隨時都可以拋下她。這四年,她沒有一天不是如履薄冰。這個時刻,她真的有種疲憊感。想要放棄,又放不下。和林延戀愛後,她的生活中漸漸已經沒有別人。同學就只是同學,同事就只是同事。她和朋友、家人都日漸疏遠。林延在她的生活中頂天立地,好像一個神。
“你別想太多了。”林延摸摸她的頭髮。
喬安道:“這難道怪我想太多嗎?”
林延道:“真的,一次家裡安排的相親,沒什麼大不了的。”
喬安道:“這次,你不喜歡她。那以後,如果有合你意的人,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