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沉默和孤單讓她窒息。
林延走得很匆忙,只帶走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和一次出差差不太多。房間裡到處都是他生活的痕跡。茶几上有他喝水的玻璃杯,裡面的水漬乾涸了,留下淺淺的白印。洗手台放著他的牙刷,晾衣架上掛著他幾件衣服。他脫下來的一件居家上衣和兩雙襪子丟在洗衣籃里,揉皺了團成一團,還沒有洗。
很顯然,林延沒打算帶走,就隨手丟下了,就像他對待喬安一樣。
冬天晝短夜長,夕陽照進房間,牆壁上的影子隨著夕陽的消失而一點點移動。太陽下山了,夜幕降臨,不開燈的房間仿佛被世界遺棄,窗外呼呼的北方像是在哭嚎,又像是唱著激盪的悲歌。喬安靜靜地等著,或許,下一秒鐘,林延就會推門而入,把行李箱丟在一邊,打開冰箱去找冰飲。就像他每次出差回來一樣。
但是林延沒有回來。
喬安用一個禮拜的時間才說服自己,林延不會回來了。
希望一點一點破滅的過程,是對心靈的一場凌遲。把心頭肉一片片地切掉,一點點攪碎,一滴滴地淌著血,從熱變冷。
在這個過程中,喬安曾經無數次地回顧兩人從相識到相知的全部過程,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她有的時候會懷疑林延是不是真的愛過她,但是她總覺得五年的糾纏和相處不會是無緣無故。但是她又忍不住恨林延,恨他的無恥,恨他滿口謊言,恨他的錙銖必較、小肚雞腸,更恨那個不停地被他欺騙、傷害、羞辱,卻又沒有反抗的自己。
她知道應該離開林延,但是她的猶豫和心軟,讓林延有機會給她最後的致命一擊。
心死不是一瞬間的事情,而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因為格外痛苦,故而極其徹底。
心靈的創傷和肉體的創傷一樣,輕傷可以痊癒,重傷可能會留疤,但是致命傷害導致肌理組織壞死,再也不會復原。
喬安從此憎惡自己,懷疑所有的感情,再也沒有能力這樣毫無保留地去愛一個人。
消除她去愛別人的可能,是林延對她主權的宣誓。
直到某個瞬間,戴文出現。她發現自己又有了一點點心動的痕跡。
只有她知道,這不是傷口的痊癒,而是死里復活。就像是被火山的岩漿覆蓋的小島,又長出了第一片新葉。
可是為什麼就在此時,林延竟然重新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仿佛一個舊日的幽靈,帶著黃泉下的寒意,再一次站在她面前?
這是林延的一場陰謀,還是命運在對她開殘酷的玩笑?
喬安坐在會議桌前,沉默地盯著眼前的林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