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道:“我倒是好奇,詹森這麼一個不安於室的人,怎麼會英年早婚?”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很年輕。那時候他就已經結婚了。”戴文道:“我聽到了很多個版本,有的說他老婆是大客戶的女兒,對他一見鍾情,他順水推舟做了個贅婿。也有的說他老婆家裡有錢有勢,他死皮賴臉抱上了大腿,娶入。”
“我明白了,總之是對他有不少好處的一樁婚事。”喬安總結道。
戴文回答:“倒也還有一個版本,說是原來他還在方信北京做 A 股的時候,搞大了實習生的肚子,人家父母鬧到了公司門口。他受不住壓力結了婚,醜聞變成了喜事,才保住了飯碗。但是他名聲臭了,也不想繼續在北京那個團隊做了。剛好方信在發展境外業務,他就找了個內部借調的機會,來了香港。”
“你覺得哪個版本是真的?”喬安問,詹森的老婆似乎一直是個不可觸碰的話題,故而她完全沒有機會去直接問詹森,“我看他的樣子,是平時連提都不願意提一句。”
戴文聳聳肩,道:“我怎麼會知道。人家很明顯不樂意說這件事,我又何苦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我覺得哪個版本都有可能。還有可能人家本來也是真愛呢,情到深處,自然而然就想要白頭偕老。我們為什麼一定要用最差的方式去揣測他的感情呢?”
“真愛會這樣,平時連提一句都不想嗎?老婆快生了,他沒有一點關心。要他去探望陪伴,好像要他去赴死一樣。”喬安反問。
戴文感慨道:“人都是會變的,感情也會變。有可能年輕的時候,兩情相悅,早早地結了婚。哪裡會知道人心最難測。滄海桑田,也可能就是一瞬間的轉變。此一時彼一時,又哪是當時想得到的。”
可是婚姻是長久的。哪怕不能到頭,在結婚的那一剎那,雙方也一定是懷抱著永結同心的意願。但是這種意願,究竟是一腔熱血,還是隨波逐流,是自欺欺人,還是弄虛作假?而之後的種種變數,究竟是見異思遷,還是熱情冷卻,亦或是在漫長的生活中虛情假意的偽裝剝落,露出鐵石心腸的本心?有誰又會知道,有誰又能查證。
喬安正暗自感慨著,就聽到戴文說:“我猜你和我一樣,也無法相信婚姻。”
喬安疑惑地看了戴文一眼,好奇他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她說:“我沒有不相信,只是看多了,總會有懷疑。”
“懷疑就是不相信。”戴文說,“所有的信仰,都崩塌於懷疑的那一刻。”
喬安想起戴文對詹森的種種指責,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婚姻道德的衛道士。”
戴文說:“我單純只是看不慣那些輕易許下諾言,但是又沒有意願去守約的人。”
“那你呢?”喬安忍不住問,她覺得戴文未免過於偽善,她簡直忍不住去戳穿他,“你是不輕易許下諾言,還是儘量去堅守承諾?”
戴文停下腳步,晚風吹亂他額前的碎發。他表情有點困惑,也有點疲憊。他說:“我以為,我會盡己所能,直面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