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記憶以來就在各個門派的煉化爐里,對於之前的事模模糊糊,但他清晰的記得有一次躺在血陣中,心口插著一柄螭虎劍,鮮血不要命一樣向外涌,一旁圍觀的人嘖嘖稱奇。
為首的人笑著轉了轉刀柄,說,「不愧是上古神龍幻化的怪物,這血就和流不盡一樣,可惜了,一點別的用處都沒有。」
「什麼上古神龍啊,一縷被剝下來的惡念罷了,要我說,就該扔進業火里,燒了算了。」
手裡擰著刀柄的人看著他毫無波瀾的眼眸,卻突然起了行止:「誒,小畜生,你會說話吧?」
「這樣,你哭兩聲,說你是個小雜碎,求哥哥們饒了你,今天就到這裡,怎麼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小畜生,快,不然你今天可有苦頭吃了啊!」
心臟被攪碎的感覺不怎麼樣,可他卻只是掃過那一張張可怖扭曲的臉,然後扯了扯嘴角。
那是他們見過他的第一個表情,不屑又嫌惡,帶著碾不碎的傲氣,像看什麼會污了眼的垃圾一樣輕飄飄的從他們在身上掠過。
「小畜生骨頭還挺硬,我倒要看看你這把硬骨頭燒完之後還能不能剩下骨頭渣!」
事實證明,不止能剩下骨頭渣,業火也燒不盡他,卻不知道這到底是喜是憂。
他沒有死,但卻也給長著人面的禽獸們增加了新的玩法。
無數的火焰將他吞噬,可他卻只是冷眼旁觀著,仿佛被焚盡又恢復,而後又被投入煉化爐的不是他的身體一樣。
死不了,也沒想死,所以就這麼活了下去。
直到遇見故淵。
這些日子,他陳年的疤痕收到了不少精心的照料,但心口的這一道卻比別的恢復的都慢。
藥膏塗到身體上,帶著絲絲縷縷的疼痛感,池余低著頭,看故淵蹙著眉,一臉嚴肅的表情。
就像是他在為他疼一樣,池余想。
「好了,已經比之前淡了很多了。」故淵輕輕吹了口氣,想要把還有些粘膩的藥膏吹乾,「再過不久就能去掉了。」
池余沒說話,他也沒有在意,池餘一向話不多。
少年的臉在燭光下明明滅滅,故淵托著臉,忍不住說:「我們小魚真是好看,等長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池余抿抿唇,眉心輕微的皺了皺。
這些天太冷,他們都是一起睡的,可等故淵鋪完床打算招呼池余來睡覺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少年卻站起身。
「哥……我今天,自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