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於柬徹底被對方弄醒了,不耐煩地拿過手機,「我是,您哪位?」
「是我啊,秦雙,兄弟們都到了,您在哪啊?」背景嘈雜,對面只能掩著面小聲詢問,「還有一個小時婚禮就要開始了,您怎麼還沒來,兄弟們都不敢動。」
「靠!」安於柬猛然驚醒,別說是困意了,魂都要給他嚇沒了,「該死,該死,該死!」
「安先生?安先生?你那邊出什麼事了嗎?」秦雙走到遠處,「兄弟們等您指示呢?還是按原計劃行動嗎?」
此時的安於柬坐在正床上瘋狂地用手抓著自己的頭髮,甚至想給自己一耳光,該死,他怎麼忘了這件事?一聽到秦雙說「按計劃行動」,直接從床上蹦起,地上的紡布拖鞋也給踹飛了。「千萬別行動,你們可千萬別衝動!」
「啊?」秦雙沒想到安於柬會是這個反應,「沒接到通知說計劃有變啊?兄弟們傢伙都準備上了。」
安於柬差點尖叫出聲,「秦雙,計劃臨時有變,不對,取消計劃,不,你們站在那等著我,找個遠點的地方,千萬別叫裡面的人看見了。」
「這我知道,兄弟們都沒下車。」秦雙有些懵,不知安於柬為何突然變卦,但又聽他說要來,「那我們等著。」
「對,你們等著我。」安於柬顧不得穿鞋了,耳側夾著手機邊聽便從衣櫃裡胡亂扯出兩件還算過去的衣服,又拉開下層的抽拉式柜子,拿出一根皮帶。「我大概二十分鐘來,你們千萬等我。」
「好。」
電話終於掛了,安於柬火速穿上衣服,來不及精細打扮,只是匆匆刷個牙,拿水沖了個臉,香水都用不上。安於柬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下有兩團烏青,明明昨夜好睡,卻像一夜未眠,臉頰兩側冒出些許青茬,安於柬拉開玻璃櫃,胡亂擠了兩泵泡沫到臉上,拿起刀片開始刮,許是太過匆忙,又或是心亂。
「嘶。」鋒利的刀片劃出一道口子,傷口不大,血珠冒出連成線順著臉頰滴落下來,掉入水池由紅便粉,消失不見。安於柬忍者痛意,小心刮完了剩下,又跑到臥室拿出了醫藥箱,祝青霄向來規矩,放東西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安於柬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最裡面的創口貼,撕開保護膜貼在了傷口上。
雖是防水的,但貼在臉上,總歸不太好看,但安於柬顧不了這麼多了,收拾完拿了車鑰匙就出門了。
他沒想到,留給他的,還是那輛黑色的ES2。
安於柬只好認命,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駕駛座的位置還是保持著他上輩子習慣了的距離,又想起什麼,安於柬打開手機,從文件里翻出一張精心製作的電子邀請函,安於柬逼著自己忽略祝青霄的照片,把最底端的地址輸入導航,驅車前往婚禮現場。
昨夜他只記得關掉鬧鐘,卻忘了今天。
上輩子搶婚,不是一時興起,是他蓄謀已久。他做了很多努力,依舊無法改變祝青霄的決定,可安於柬實在不甘,既然無法取消婚禮,他只有搶婚。上輩子,他帶了二十多個小弟大鬧婚禮現場,他想讓祝青霄在他和衛雪榕之間做出選擇。在看戲的賓客看來,一個是跟他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攀附祝家得以豐羽,又被掃地出門的弟弟,一個是才名在外,出身高貴,溫柔嬌美的未婚妻,根本沒有可比性,更何況,安於柬根本就是個瘋子。祝青霄也沒讓所有人失望,安於柬清楚地記得,他將衛雪榕擋在身後,冷漠地看向安於柬,似無話可說。
那一刻,安於柬便知道了答案。
挫敗感還沒能摧毀他的自尊心,有什麼東西又生生裂開。他看到祝青霄轉過身去,牽起未婚妻的右手,用他從未曾聽過的溫柔語氣對她說,「別擔心,婚禮會照常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