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味散了大半,嗅覺恢復,安於柬才察覺到廁所該有的難以言說的氣味。不再審視寫字樓上亮起的大屏廣告,安於柬關上了窗,回到洗手台,用清水洗了把臉。
門被推開,眼睛進了水,安於柬一時睜不開眼睛,只能閉著眼胡亂地摸索掛在牆壁上的紙,卻被遞上了一塊乾淨的毛巾。
「謝謝。」安於柬接受了好意,擦乾了臉上的水珠,睜眼的一剎那對上了鏡子中的另一道視線。
不等他應激,人被罩住,困在大理石台前,手裡的毛巾掉落,無人在意。似曾相識。
祝青霄在等一隻受驚的鳥。
安於柬卻想飛出窗外。
四目相對,上演無言的拉鋸戰,第一個挪開視線的人宣告投降。
這樣的姿勢極其考驗安於柬不太健康的腰部,他能感覺到背部被台上的水浸濕,涼意從中心區域向四周蔓延,除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室內昏暗的燈照在牆壁上,鑲嵌繁雜的橄欖石發散出不規則的綠光,同樣讓他恍神。
錯覺萌生,安於柬選擇了另一種逃避的形式,可恥也不一定有用,竟閉上了眼,讓困意發酵。
困住他的手鬆開,在癱軟的前一秒,安於柬自欺欺人地睜開眼睛。
才認識到自己又一次犯蠢。祝青霄幾乎和他貼在一處,弱點被無限放大,好像祝青霄等了這麼久,浪費這麼多時間,只是為了看這犯蠢的一幕。
安於柬猛地推開,卻絲毫不起作用。
他已完全清醒,不會讀不懂那樣直白地審問,可他恥於承認。
「你記得,對嗎?」祝青霄淡淡開口。
安於柬搖頭,裝作聽不懂,「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他不該多次一舉,讓服務員換下那道菜,甚至應該讓她多拿幾把芹菜,炸成汁,磨成泥,灌進眼前這人的嘴,好讓他因過敏而窒息。
祝青霄俯下身去,越過鼻尖,直視那雙眼,「我早已脫敏。」
「與我無關。」安於柬偏過頭去。
「是嗎?」祝青霄撫過安於柬的眼尾,「與你無關。」
往事閃過,卻被安於柬掐斷,拍開胡亂動作手,一股濁氣憋在胸口。「你想怎樣?」
「你似乎忘記了我同你說過的話。」祝青霄起身,施捨了半寸距離,手卻回到了安於柬潮濕的腰。「我說過,離夏將影遠一點。」
「是嗎?」安於柬突然笑了,「我不記得你說過這樣的話,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