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沉默幾秒,祝別先開口。
「我簽字。」安於柬深吸一口氣呼出,「明天上午九點,禾園辦公樓。」沒有多餘的話。
「好。」
「我不想看見你。讓其他人過來,這是我的條件。」
沉默兩秒,祝別做出讓步,「好。」
「祝別,你真挺讓我噁心的。」安於柬望著天花板,「敏敏還在搶救,你的人拿著刀,不是她替我擋下了,我也沒有手給你簽字。」
「我很抱歉。」
「不要說這些了,你有一點點良心嗎,她快訂婚了,你知道嗎,你讓她怎麼面對?」安於柬吼出聲,「你讓我噁心,祝別。」
「我…」
「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也不想再參與你和祝青霄的鬥爭,死了也與我無關,不用通知我,從明天以後我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們。」安於柬無法原諒祝別,「我只最後告訴你一句話,你怎麼得到的,也會怎麼失去。」電話被掐斷。
安排好護工,去警察局報警完成筆錄,回到家已是晚上六點。
安於柬走到床邊,抬眼看到陽台上,正對著自己的吊燈,紅色的光微弱地閃著,無處遮擋,透明的玻璃門後,一覽無餘,安於柬暴露在視野內,一舉一動都被監控著。叉腰凝視片刻,安於柬原路折返,拉開鐵門,從滿牆的開鎖小廣告裡找到一家安裝窗簾的師傅,他開了高出三倍的價格,對方才答應上門安裝。
他只有一個要求,要一點光都透不進來的那種。
免打孔的安裝很快,錢給夠了,師傅也很熱情,等把人送出去,天也才將將拉上黑幕。安於柬躺在床上,面朝著漆黑一片的窗簾,沒有繁瑣的花紋,只是一片黑。困意升起,安於柬閉上眼,進入夢鄉。
又一次陷入鬼打牆的陷阱,每一次當他摸到了可能存在的邊界,往裡走,卻發現無路可走,可當他原路返回,那道唯一指引他方向的牆又再次憑空消失,一切又回到起點。在這樣的困頓中,安於柬臨近絕望的邊緣,他無法感知空間的大小,無形的力量在一點點縮小可活動的範圍,不斷向下施展的壓力也逐漸剝奪可供呼吸的氧氣,他被困死在一處,逐漸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安於柬幾乎動彈不得,仿佛被一塊巨型的醃菜石壓了一整夜,難以喘息。
躺著緩了幾分鐘,安於柬起身,穿鞋,一切如常,卻突然愣住,本該合上的窗簾,被完全拉開,柔和的晨光透過玻璃門灑進室內。
無語哽住。不等他起身,樓下傳來一陣喧囂。
他走至陽台,與昨日不同,至少來了兩輛車的人將樓下圍住,安於柬想到什麼,轉身看向牆上的鐘。
沒有鬧鐘,已經錯過了簽字的時間。
安於柬自嘲地笑了笑,沒有理會樓下的挑釁和謾罵,踩著拖鞋走進浴室完成洗漱。
等收拾好,安於柬甚至懶得換下睡衣,穿著拖鞋下樓,不少看戲的鄰居探出頭,安於柬逐個道歉,一臉淡然地走下樓去,堵住他的仍是昨天那個刺頭,見安於柬穿著睡衣就下來了,擋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