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條銀線並非作者的暗示,他想表達的,只是直白的壓抑和沉默。」安於柬試圖說服自己,林沐川只是誤打誤撞看到了細節之處。
林沐川卻搖頭,「也許吧,這只是我的理解。只是我想,暗示也好,誤解也罷,黑暗只是暫時的,總會等來天亮時分,而當第一束光出現的那一刻,便是扭轉局面的契機。」
怔在原地,安於柬不禁想起恩師。
如果卡洛在場,又會如何解讀?
他曾告訴安於柬,畫也是真實的一部分,和他的眼睛一樣,不會欺騙。
而面對眼前之人的見解,安於柬無法繼續開口反駁,因為林沐川已然透過他的畫,看到了他真實的一部分,無論他如何掩飾,如何辯解,在既定的事實面前,都是那樣的無力。
他和林沐川確實有著相似的人生經歷。
不幸的童年、悲慘的遭遇,成年後也鮮得自由,猶如囚鳥,被困籠中,無人在意它的嘶鳴,又好似一片即將落地的鵝毛,風起,身不由己得飄向下一處未知。只是現在,再次重逢,兩人的生活早已截然不同。他掙脫了牢籠,跨越山海,飛往屬於他的自由。而林沐川,則握住了出現在他生命里的第一束晨光。
在失愛的環境裡,林沐川重新擁有了愛,至於他,則在渴求和等待中另闢蹊徑,逐漸學會了愛自己。
「也許我這樣說,你會覺得有些可笑,畢竟我的想法太過主觀。」見到安於柬的反應,林沐川面露難為,「可我停留這麼久,只是出於好奇,好奇這位畫師因何而傳作,或者無關這幅畫,我想看看他的其他作品。可惜,落款處只有工作室的名稱以及一個連筆的『An',許是因為條件有限,上網搜索後,我並沒有找到有關他的任何信息,也沒有看到其他公開的展示。如果允許,我甚至想尋求工作人員的幫助,希望在回國之前有機會能見本人一面。」
「很巧的是,他就在現場。」安於柬露出笑,看向因他的話而一臉錯愕的林沐川,「我便是這副畫的作者。」
揭開身份後,兩人相談甚歡,異國的相會也彌補了咖啡館匆匆一面的缺憾。問及創作契機,安於柬並沒有坦誠告知,而是化用了王子惟等人留學生的身份,偽造了姓名,只說自己現在正在工作室實習,完成這副畫的初衷也只是為了契合展覽的主題,沒有其他含義,不過自己也很高興聽到林沐川如此不同的解讀。而面對如此回答,林沐川也沒有展露多少失望,依然表示這幅畫值得自己為此駐足,並希望能有機會能看到『An』其他作品。
條件有限,將林沐川貿然帶去工作室也不太實際。不過安於柬裝作不知曉,讓他留下通訊地址,同時表示未來,興許能夠彌補今日的遺憾。
展覽結束後,安於柬重新回到正軌。
只是某天中午,他被叫到辦公室,沒來得及開口,老闆便將兩封信交到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