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他踏入蒼葭山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了夕嵐的身份,水鏡尚能出現差錯,可婚契卻絕不會認錯人。
無論他再怎麼不願相信,司絲便是夕嵐,是那個曾被他殘忍殺害了的妻子。
夜焰很清楚如若司絲不是夕嵐他會怎麼做,他定會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她,他就是這麼卑劣,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可那些他曾經滿不在意地過往,終究是變成了刺入他心臟的利刃,這一切都是報應。
當夕嵐不再是旁人的時候,他便開始後悔,開始害怕,開始更加迫切的想要占有她。
夜焰不敢看到司絲,他甚至開始想像若是司絲有朝一日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她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早前一直在慶幸,他並未對她痛下殺手,可原來他早就欠了她,傷害之事早在他們相遇之前便犯下了。
夜焰在殿外僵站了許久,可他到底是敵不過心中的思念,他想同她在一起,哪怕她恨他。
夜焰挪動著僵直的軀體緩步走到窗邊,下一瞬他便如願見到了那個令他朝思暮想、寢食難安的人兒。
看著棲梧殿中的女子,夜焰眼中的熱淚怎麼都止不住,她正慵懶的趴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搭在床沿處小腳丫有節奏的輕晃著,皮膚白淨細膩,如上好的暖玉一般。
她醒過來了!她好好的!
意識到這一點夜焰心中稍定,他痴痴地笑著,淚水沿著下頜不住的滴落,悲喜交加,心中從未如此慶幸過。
可這股慶幸之意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眼前的突然出現的咒印打散了。
大床上,司絲支起手肘撐著腦袋,纖細瑩潤的手腕全然暴露在了空氣中,在那手腕之上,同夜焰腕間一樣的咒文時隱時現,那鮮艷的顏色似是在證明著什麼。
隨著二人之間不斷縮短的距離,夜焰腕間的咒印越來越燙,就像他心中灼烈的愛意一般,全然無法忽略。
可司絲對此卻全然未覺,她昏昏欲睡,甚至連夜焰的靠近都未察覺。
看到這一幕,夜焰幾乎痛到窒息,他的心臟就像是被丟進了泥潭中,逐漸下沉,一寸寸變得冰冷。
身為魔尊的他,對他們魔族的婚契自是再了解不過了的,被這婚契綁定的二人,便如同被紅線拴住了一般,他們互相牽引,從而感知到對方的存在。
這婚契,越是情深的一方,看得越清楚,就像是那定心丸,每每見到便會給情深者安定,告訴他們不必憂心,對方已是屬於他們的。
可對於從未動情的人來說,他們並不會發覺這婚契的存在,一如司絲現在的模樣,對此渾然未覺,絲毫不受影響。
夜焰從一開始便知道司絲心中沒有他,她不喜歡他,對他沒有一絲男女間的情意,哪怕是分別那日的親吻,也都是他強求來的。
可今時今刻,他親眼看到了,卻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們是被天道認可的夫妻啊,她已經是他的妻子,這婚契便是證明,她怎麼能對他沒有半點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