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滿含歉疚和悔意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祁珩恨極了之前的自己,是他的自大和盲目自信讓他忽略了她透露給他的信息,她早就暗示過他,暗示過楚瑤的身份,若是那時他能信任她,若是那時他能稍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便不會遭受那些苦楚了,他們之間也不會走到今日的局面。
「司絲,以後不會了,我保證!今後的所有事我都聽你的,你說什麼我便信什麼,你……你不離開好不好?」
原來司絲才是他該保護的人,她才是本該在他身邊長大,同他結為神侶的人,天道好輪迴,所以兜兜轉轉她還是回來了,他不祈求司絲能夠原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更不奢求她能再一次愛上他,他只求司絲能夠同意他守在她身邊。
不遠處,從司絲回來時便望而卻步、不敢上前的夜焰靜靜地望著正在相擁的二人,他的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早已消失了的婚契之所在,眼中的羨慕和強壓著的克制怎麼都藏不住。
他沒有資格再去抱她,即便她能不計前嫌,他也不會再去騷擾她,他只需知道她好好的便好,呼吸著她呼吸過的空氣,吹著縈繞在她身側的風,他便已知足。
懷中的人始終沒有半分回應,祁珩眼中劫後餘生的喜悅漸漸被慌亂取代,「司絲?」
祁珩沒有將懷中之人放開,不知怎麼的,雖然司絲此刻就在他身邊,可他總有一種抓不住她的感覺,他總覺得她還會離開。
「師尊,不,該叫你衡淵才是。」
司絲心尖稍動,還不等身體有動作,她便從祁珩懷中掙脫而出,現在她已回歸神位,雖修為沒有祁珩那般高深,可最起碼的反抗還是能做到的。
「你叫我……衡淵……」
懷裡倏然空曠,聽到這疏漠的稱呼,祁珩心中塞滿了苦澀,不是師父,不是祁珩,連半見也不是,她這是要斬斷同他所有的聯繫啊。
「過去的那些恩怨便都當做是一場情劫一筆勾銷吧,此番我能順利歸位,全仗神尊您的扶佑,雖然其中稍有偏頗,可您本心是好的,怪只怪造化弄人。」
「司絲……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們之間不用如此……」
祁珩看不得她這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他寧願她恨他,怨他,無視他,也好過她同他這般客氣疏離。
「嗯。」司絲本想再說些什麼,可看到周圍人臉上的震驚和惶恐,她還是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她和祁珩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說的,而且她的時間有限,再過不久這具身體便會徹底消散。
司絲繞過祁珩往人堆前走去,途經夜焰身邊時,她稍稍停頓了一瞬,「剛才,謝謝你。」
那一瞬,周遭冷冽的空氣仿佛因著她口中的感謝霎時凝結成冰刃刺入夜焰的身體,垂在身側的拳頭握了又握,他緊咬著牙關,心臟宛若被死死擠壓住了一般窒疼。
她謝他什麼?謝他再一次了結了她的性命?
何時這種事也需要道謝了……
夜焰從悲愴和沉慟中抽離的時候,司絲已經從他身側擦身而過,鬆開的手掌復又攥緊,他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司絲行至一眾長老面前時,眼中並沒有所謂的怨懟和恨意,流轉的靈光透過樹影照在她的臉上,晦暗不明,虛幻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