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著,她還在桐城,她能發這則公告就證明她沒事。
她只是在生他的氣。
沉寂在心底的希望死灰復燃,傅霂呈憋悶了許久的心終於得到些許喘息的機會。
沒關係,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她恨他、怨他,他都能接受。
這次是他做錯了事,是他傷了她的心,她想怎樣報復懲罰他,他都沒有怨言,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傅霂呈一路磕磕碰碰趕往南林公館,這幾天他並非沒有來過這裡,可他以為司絲受了那樣重的傷,一定會被優先送去醫院,便沒有播出多餘的精力。
司堇荀自出院後就回到了南林公館,他有派人監視,司堇荀這段時間並沒有什麼異樣。
意識到司絲可能沒事,傅霂呈一直緊繃的思維突然變得活絡起來。
三天前出了那樣的事,他找人的動靜也不小,司堇荀那樣看重司絲,按理說得到消息肯定會找上門來。
可他沒有,他很安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這就證明司堇荀他知道司絲沒事,司絲極有可能和他在一起。
傅霂呈勾了勾唇角,他就知道她會沒事的,她最會折騰人,知道怎麼做會讓他痛不欲生,她一定是氣急了,所以才把車裡弄成那樣。
她沒有受那些傷,她好好的,他沒有害死她。
傅霂呈悶聲笑了出來,意識到自己可能又一次被她戲耍了,他沒有生氣。
他滿心慶幸,眼裡閃爍著失而復得的光芒,寵溺的笑著,他這輩子真是被她拴住了。
還有傅山,他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他派他盯著南林公館,可他竟敢玩忽職守,幫著司絲一起欺瞞他。
傅霂呈腳踩著油門,再一次加快速度,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司絲,他太想她了,他不能沒有她。
可當車子停穩,他看到南林公館裡掛著的黑紗白幡,所有的一切都碎了。
南林公館傅霂呈來過許多次,昔日務無比熟悉的大客廳被改成了靈堂,牆上本該掛著一幅巨大油畫的位置換上了漆黑的『奠』字。
正下方的靈桌上,長明燈亮著,黃色的菊花開得極好,黑紗晃動,煙香繚繞,纏住了傅霂呈的腳步。
胸腔傳來一聲聲悶響,傅霂呈的心迅速下沉,墜入了絕望的深淵,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冷。
靈堂正中央,碩大的祭台上,司絲安詳地躺在那裡。
她身上蓋著白布,被數之不盡的鮮花包圍,一圈又一圈,將她和這個世界分隔開來,讓人再也無法觸碰。
傅霂呈僵滯地走到祭台前,踉蹌著搖搖欲墜,「司絲……」
他沙啞的開口喚她,仿佛被掏空了一切,他不敢大聲,生怕驚擾到她。
眼前的人還是他記憶里的樣子,她的睡顏他曾偷偷描摹過無數遍,這就是她,是他的傅太太。
可是她的臉為什麼這麼白?
她臉上一塊塊的淤青是什麼?
她為什麼要睡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