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的反應像塊石子打破了司堇荀拼命維持的假象,悲傷和愧疚,連同她昏迷以來所有的恐懼委屈悉數爆發。
他看著司絲,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從喉嚨里擠出些艱澀的聲音,幾近哀求,「司絲,我,我能抱抱你嗎?」
他太痛了,渾身都痛,他快要窒息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她的體溫,只有她能把他從絕望的深淵中救出來。
聽到他的話,司絲愣了一瞬,有些為難,她眼神閃躲著,沒有說話。
可最後她還是對他張開了雙臂,淺笑著,猶如驅散黑暗的陽光般化成救贖。
幾乎在同一時間,司堇荀抱住了她,他低下頭,深埋進她的頸窩,嘶啞的哭聲中滿是悔痛和絕望。
「對不起,對不起……」
司堇荀不記得他有多久沒有見過她這樣對他笑了,他總以為他不在意過去的溫情,他只要把她拴在身邊就夠了。
可直到現在全部失去了,他才明白過去那些唾手可得的感情有多重要。
他能感受到她的不適和僵硬,她是真的不記得他了,她的世界裡仍然有司堇荀的存在,可那個人不是他。
她的弟弟永遠能得到她的偏愛,而他只是傷害她的劊子手,連名字都不配讓她知道。
頸間熱淚滾燙,司絲撫上他的脊背,輕拍著柔聲安慰,「沒關係,都會過去的,別怕。」
……
司絲醒來的時間並不長,昏睡依舊是她的日常。
經過連續三天的討論、診斷,林澈終於明確了司絲的病情。
他親手寫下診斷書,一字一句猶如宣判了司絲的死刑。
林澈在院子裡踽踽獨行,預料之中的在司絲的房間裡找到了司堇荀。
此刻,司堇荀正坐在床邊,看著司絲極不安穩的睡顏,目光呆滯無神。
他的脊背微微彎曲,明明是個少年,可背影卻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似乎早已無法承受現實的沉重打擊。
林澈把診斷書交到司堇荀手中,移開視線,不敢也不忍心去看他的表情。
診斷書拿在手裡,司堇荀並沒有著急打開,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司絲的臉上,她的表情很痛苦,不知夢到了什麼。
他很想去叫醒她,像過去的她一樣,劈開黑暗,把她從煉獄中解救出來。
可他做不到,無論他怎麼樣叫她,歇斯底里,淒聲哀求,她都不會醒過來。
她就像是親手被他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那裡只有悲傷,沒有希望……
終於,不知過去了多久,她平靜了下來,得到了短暫的可以喘息的機會。
司堇荀為她拭去汗水,而後機械地翻開被他冷落的診斷書。
紙上的字跡十分工整,可他卻什麼都看不進去,它們密密麻麻的像是在不停的扭動,讓他頭暈目眩。
林澈一直守在旁邊沒有離開,他默默地等著,一言不發,無形中仿佛有一隻大手掐住了他的心臟,死死捏住,窒息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