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去了三天,司絲終於醒了過來,那是一個天氣和平時沒什麼區別的早晨,斑鳩早早覓食回來,站在樹梢上吊嗓子。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見少年進來,有些怔愣,但眼裡已經沒了恐懼。
其實說實話,在她看著他不說話的那幾秒鐘里,羅慕路斯是有些緊張的。
他沒忘記她有多聰明、有多會偽裝,為了不讓他擔心,她能忍痛不讓他發現她受了傷,那樣嚴重的傷,那麼疼,她的忍耐力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範疇,僅僅是克制恐懼,對她來說也許並不是件難事。
可她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她知道了他是血族,卻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她該做的是質問他的來歷目的,而非是裝作若無其事。
好在她很快就沖他伸出了手,他在她眼裡看到了依賴、溫情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她大概是想讓他抱她,而他也這麼做了。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縮在他懷裡,問他他們是怎麼回來的,問他身上的傷,問她暈倒後發生了什麼。
到這裡,羅慕路斯知道他成功了。
他抹去了她的記憶,她忘了他血族的身份,忘了他曾差點侵犯了她,忘記了被他咬住脖子時的痛苦,而這多少讓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他鬆了一口氣,可又不免覺得失望。
他說不出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大概是想讓她記得他們之間的親吻,那是他第一次和什麼人做這樣的事,倒不是說有什麼特殊的紀念意義,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樣美好的經歷沒道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記得。
可事實卻是她知道了之後他無法解釋清楚,伊澤才是她認可的伴侶,從小到大她大概只想過讓伊澤陪伴在她身邊。
如果她知道她和他做了伴侶間的親密事,她極有可能會接受不了,畢竟對於一個沒怎麼經歷過情愛的小幼崽來說,背叛伴侶這種事太過出格。
他一一解答了她的疑惑,在得知他為了救她付出了什麼之後,她哭了起來,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臉色蒼白,楚楚可憐。
他知道她痛哭的原因,他沒對她撒謊,卻也算是撒了謊。
他告訴她為了救她他付出了什麼,那些珍貴的藥材聖器,每一樣在她看來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得到,她大概以為他冒著生命危險去偷、去搶了,而他卻沒告訴她這些東西的來歷,他不能也沒辦法解釋清楚。
她是那樣的感動,淚珠不住地往外流,哭紅了眼睛,也哭亂了他的心。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謊言。
他突然有些同情她,她從小就生活在巨大的陰謀圈裡,她的生父、她的伴侶、她的朋友,甚至是她的母親,她身邊幾乎所有人都在騙她。
她一門心思想要活下去,卻不知道她根本沒辦法順利長大,就連平民們唯一可以隨意支配、獨屬於自己的身體,事實上也不歸她管。
她是一名公主,可沒到時候,她卻連死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