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臨州大水他知曉,那年方修然一黨貪墨賦稅,當年漏洞補不齊,他們便一不做二不休,趁著臨州暴雨炸了堤壩,毀堤淹田,企圖以天災掩飾人禍。
她究竟是家在臨州遭了難,忘卻前塵,還是受人指使別有用心,他一查便知。
君屹垂眸看著司絲,眸中瞧不出多餘的情緒,安撫道:「莫怕,以後留在我身邊,只要你肯吃苦上進,必定不會再過流浪的日子。」
司絲聞言面露喜色,重重點頭,「嗯!我一定會努力識字報答你的!」
君屹禮貌勾起唇角,不再言語。
司絲也低下頭,再次嘗試呼叫923的同時餘光落在了自己的草鞋上。
破洞的鞋面藏不住腳趾,腳面上一片青紫,凍瘡密布,看著十分駭人。
如今處在暖和的環境,她凍麻的身體恢復了些知覺,蝕骨磨人的癢意也隨之而來。
司絲腳趾輕輕動了兩下,磨蹭著草鞋的邊緣,克制著不用手去抓。
乞兒的遭遇就像她說的那樣,洪水襲來,乞兒的爹娘優先選擇了比她年長一歲的哥哥,致使她淹死在了洪流中,恰逢原主一縷魂識飄過,寄存在上面,這才有了之後的事。
司絲回憶著乞兒短暫悲哀的一生,心中唏噓。
旁邊,君屹並沒有再翻奏摺,而是拿起了旁邊的書冊,書頁翻動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司絲漸漸被吸引去了注意力,抬起頭悄咪咪打量著他,半晌,她開口問道:「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這會才問嗎?
君屹早知道她在看他,聞聲他撩起眼帘,白玉修長的手指微攥,慵懶的支著下頜,笑道:「不知道我是誰就敢跟我走?」
司絲被他的笑晃了眼,痴痴看著,髒兮兮的小手揪緊斗篷,「我覺得你不會傷害我,況且我身上也沒什麼錢財,你帶我回去總不能是為了吃我吧,你看起來並不缺吃的,而我又這麼髒……」
吃她?
君屹沒料到他會聽到這樣的話,哼笑一聲。
也是,她既遭過大難,一路流浪,定是見過此類事件,貧瘠之地糧食金貴,食人之事並不罕見。
可能對她來說,被吃掉就是最恐怖的事了。
倒是天真。
一問一答,君屹無端想起了日前總是纏在他身邊吵鬧的君長霓,心中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他壓低嗓音,恐嚇道:「那可不一定,這世上可不缺陰險狠毒之人,他們抓人回去不為錢財生食卻另有目的,比如抓你回去試毒煉蠱,將你開膛破肚,又比如抓你頂罪代罰,將你送上斷頭台……無論哪樣都是要送命的。」
聽到這話,司絲先是怔愣,她輕咽了口唾沫,心臟狂跳,在看到君屹故意露出的冷笑後,她眼底的痴迷瞬間被驚懼取代,圓瞪起眼睛,之後宛若一隻受驚炸毛的貓崽,連滾帶爬就要衝出去。
君屹心情大好,找準時機伸出長腿,司絲一時不察摔了個馬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