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未停,左右暫時是走不了了,百無聊賴,君屹瞧著她來了些興趣,「你做了什麼夢?說來聽聽。」
究竟是什麼夢讓她人還活著就開始嚮往?
司絲轉過臉看他,片刻後又看向漫天黃沙,目光放空。
「那是個極好的夢……」
司絲話音很輕、很慢,似乎是在努力回憶著。
「在夢裡……我有一雙很愛我的父母,他們夫妻感情極好,父親高大、母親溫婉。」
「夢裡是一年盛夏,樹蔭下,父親將我舉到頭頂逗我玩樂,母親拿著帕子跟在後面,時而輕笑,時而勸阻,在我玩鬧後她笑著將我抱在懷裡,邊打趣,邊細緻的為我拭去汗水,餵我吃下驅散暑熱的綠豆冰沙……」
這是什麼夢?
她多大了,還舉到頭頂,餵她吃東西,她當自己是小孩麼?
君屹聞言挑眉,卻沒打斷她。
司絲繼續道:「除了這對父母,家裡還有個極疼愛我的兄長,他性子約莫有些跳脫,總愛闖禍,卻大多是因為我。」
「他夜裡翻牆出去,只因我嘴饞想吃外面的小食,他爬樹遭到訓斥,也因我想要那樹上的果子……」
聽到這,君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是綠豆沙又是果子,怎麼都和吃有關?
她那麼饞?
司絲沒注意到君屹表情的變化,仍沉浸在夢裡的回憶中,「兄長臉上總帶著笑,待人也極為親和,周遭人都願意同他玩鬧,夢中的我也極喜歡親近他……」
說到這,司絲臉上漾起了笑容,笑容落在了君屹眼中,帶著幾分嚮往的意味,又好似那人就是她。
但這怎麼可能。
「既是夢,那夢中你家境如何?可是鐘鳴鼎食之家?」
君屹話里摻雜著幾分戲謔,司絲表情不變,似是沒聽出他的暗嘲。
她認真回想了下,點頭,「應是吧,夢裡的院子很大,假山、流水、碧草如茵……還有很大的演武場和亭台樓閣。」
還有演武場和亭台樓閣呢,那可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
君屹嗤笑,「我說呢,活得好好的竟想著死後的事,原是你這小乞丐做了鳳凰的夢,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怎麼從河裡飄上來的?」
此話一出,司絲怔愣一瞬,之後像是從夢中突然驚醒,臉上的淺笑疾速褪去。
落寞失望縈繞在她身旁,不多時,她自嘲勾起唇角,低聲道:「……大抵是奢望吧。」
君屹靜默不語,可不就是奢望。
近來發生了不少事,保險起見,他又派人細緻調查了一番她的身世。
和她早前說的一般無二,家裡遭了洪災,她爹娘迫於生存壓力在洪流中拋棄了她。
他找到了她的父母兄弟,他們一家在老家附近的縣鄉活得好好的,不說風生水起,但也算日子和樂,他們甚至又生了一雙兒女,對這個早年被他們拋棄的女兒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