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俞妃稱其早知有今日一劫,她甘願赴死,以性命相搏,用滿身鮮血逼迫朝中魍魎顯形。
她告誡君屹切莫受母子親情所累,當以政治基業為先,兒女私情尚不足以與百姓疾苦相比擬。
為君,欲達高峰,必忍其痛。
諄諄之言,是訓誡,也是最後的教導。
許是出於一個母親對子女的了解,信末,俞妃告知君屹她已為君長霓謀算好了一切,不日便會有人入京相助,叫他切莫擔憂,全心迎戰,勿讓西境蠻族踏入南陵疆域一釐一毫。
而那受俞妃所邀,前來南陵相助的正是司絲。
俞妃所求原是北安俞家,俞家同司家一樣,亦是滿門忠烈,愈老太公早年戰死沙場,其後輩各個驍勇善戰,此番朝廷派遣司恆淵出兵北境,情勢危急,隨行將領中便有俞家家主等人,俞家年輕有為的後生們也在其中,身兼要職。
愈老太太思念和親南陵的幼女已久,得知俞妃求助之事,當即便要派人前往,可家中只有女眷幼子,無奈,只能轉而求助於司家。
救難的大梁就這樣『陰差陽錯』的落在了司絲肩上,而與司絲一道前往南陵的還有秦驚秋,是不得已之下的相互照應,也是無法擺脫的追隨。
簡單收拾了行囊,司絲便與秦驚秋動身出發了。
說實話,這感覺有些微妙,不僅因為這是她正大光明趕赴南陵的頭一遭,更在於她察覺到了秦驚秋不同於往日的異樣表現。
不知是不是錯覺,司絲總覺得秦驚秋好像知道了什麼,他很安靜,對於她輕車熟路的表現不聞不問。
由此,司絲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秦驚秋這人向來心思縝密,因著幼年的遭遇,他防備心極重,但卻十分信任她,平日有什麼都願與她分享,不懂、不明白之事也願意與她探討。
可自雲霞山消暑回京之後,他就開始變得古怪了,時常躲著她不說,詢問他緣由,他也避而不答,常常顧左右而言他,裝作若無其事,今日更是將此行為表現到了極致。
司絲並沒有追問,而是和往常一樣暗自將這些細節記在了心裡,暗自琢磨著。
不到有了十足的把握的時候,她決計不會做出自亂陣腳、不打自招之事。
……
輕裝上陣,揚鞭策馬。
第二日司絲便踏入了南陵地界,稍作安排,她按照信中約定,與秦驚秋一同趕到了俞妃事先安排的與君長霓碰面的地點。
那是一座酒樓,豪華程度尚不及蕭玄景的潘樓,卻更勝在熱鬧,來往進出之人皆是京中尋常百姓,頗有鬧中取靜、大隱隱於市的意味。
和酒樓中接應之人對上暗號,司絲二人被引到了頂層閣樓。
踏入頂層的那一刻,市井喧囂頓時消弭於耳畔,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哀怨憂愁的琴音。
見司絲駐足,接應之人從旁告知,「殿下正在裡面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