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記得她方才回來時他抱著她哽咽的質問。
第二個問題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司絲嘆了口氣,「今日之事確實是屬下食言了,屬下本想出去一個時辰便回來,可中途卻另生了些事端。」
「殿下還記得屬下昨晚對您說的話麼?」
預料之外,她並未提及他痴傻的話題,表情也未見異色,儘是愧疚之色。
君屹心中的不安有了鬆動的跡象,他點了點頭。
昨夜剛上榻,她便將現下局勢說與他聽了,為何他們這般艱苦,為何外面圍著那麼多看守之人,為何他們如此凶神惡煞,她用最簡明的語言將一切剖析得一清二楚,甚至有許多連他也不曾料想到的細節。
「屬下此行須得避開他們耳目,不讓他們發現,因而進出時費了些功夫,這在屬下預料之中,但卻也是晚歸的理由之一。」
「新帝抄了殿下府邸,連帶著屬下也身無分文,幸得屬下從前另存了一筆錢,今日這些物件便是用它們換來的。」
「那筆錢屬下存在了興茂錢莊,屬下一出府便直奔那而去,卻不想在那見到了新帝,一打聽才知他竟是那錢莊的東家,未免被他認出來,屬下只能在外面等著。」
「這一身裝扮便是在等待時更換的,屬下怕一直在外徘徊,熟悉的面孔會引起新帝身邊人注意,及至新帝離去天色已經不早了……」
聽聞此言,君屹才猛然反應過來,她突然換了身打扮,不是因為她喜歡這些俏麗的衣飾,而是為了他。
被忽略的細節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
她背回來的包裹里根本沒有一點屬於她自己的物件,沒有她的傷藥、沒有女子的必需品,她把銀錢都花在了他身上。
若非情勢所迫,她怎麼可能大方的為自己買新衣裳?
心情倏爾變得沉重艱澀,他為何現在才發現?!
若她不說這一切在他心中又會變成是理所當然。
「屬下這些話您或許聽不懂,但屬下從未想過離開,殿下您在哪,屬下便在哪,下次若還要出去,屬下一定會帶上您,不會再讓您擔憂。」
司絲面色平靜,並沒有迫不及待自證清白的歇斯底里,她靜靜訴述著,只因那是她心中真實所想。
這些君屹都知道。
他知道她不會離開,從她背著包裹回來的那一刻便知道了。
是他太過多疑,忽略了她為他的付出一切,只剩下滿腹自私自利的算計。
『誤會』在一問一答中終於全部說開,兩人表情恢復如常,不再凝聚著愁悶,卻也各懷心思。
司絲拿著湯勺在陶罐里又攪動一會,覺得差不多了,她取來小碗,將粥舀了進去。
許是怕君屹餓壞了,她動作略有些急,一急就容易出岔子,一滴熱粥突然落在了手背上。
司絲『嘶』了聲,下意識想要縮手,但因手裡端著碗,她不得不忍痛維持著姿勢,指尖因為突然用力失去了血色。
幾乎同一時刻君屹跑上前去奪走了碗,他擰眉握住司絲的手,只看了一眼便想也不想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