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屹聽出了暗衛的奉承之意,眸中閃過一瞬幽冷,他的事何須旁人從旁置喙?
他手下竟有這般阿諛虛偽之人,十六就是這樣辦事的?
君屹當即便有換人的念頭,卻也因著暗衛的話意識到了自己對君長霓的疏忽,愧疚更甚,「不必在本王跟前伺候,去備些她愛吃的茶點,讓十六來送。」
十六是這暗衛的直屬上司,也是這整座別院的管事,暗衛聞言心知不妙,膽顫應下,「是。」
君長霓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得知懷讓身在北安毫髮無傷,她連日來不安的心終於落了地。
情緒不再緊繃,睡意免不了就濃了些,待她呼吸輕暢睜開眼,天色已經偏暗,腹肚裡也久違的感受到了飢餓。
可她並未下榻尋摸吃食,眼神機警環視一圈,確定四下無人,小心翼翼從枕下摸出封信。
君長霓如捧珠玉般展開信紙,逐字逐句、眼含笑意翻來覆去地讀,待信不知讀了多少遍,她仔細疊好,抱在懷中,許久之後才依依不捨放下,起身整理衣衫髮髻。
期間,她餘光不經意間看到了窗上懸掛的一個個瓷碗,這些瓷碗裡裝了水和麵粉,那是近來為了防止君屹突襲準備的,她怕極了他會出其不意闖入。
門鎖安然無恙,瓷碗也沒有被任何人動過的痕跡,君長霓嘆了口氣。
其實近些日子,她越發覺得這些『暗器』多餘,因為君屹根本不會進來,他甚至不會來別院,若非身邊一直跟著暗衛,她約莫早忘了她被囚禁了起來。
心裡念著懷讓在信中的囑咐,君長霓沉重的心緒中多了些飄然,腹里餓感也越發強烈,步伐不禁加快,可剛邁出門去,她竟看到了坐在外間的君屹。
他閒適坐在靠窗桌案前,手上拿著本書冊,那是不久前暗衛拿來討好她的話本,講得都是男歡女愛。
日影西沉,夕陽打在他完美的側臉上,半面猩紅,熟悉的畫面拖拽著君長霓的記憶回到了從前,她仿佛又看見了殘肢血海間,獰笑著滿眼嗜殺的他。
血液凝固,君長霓忽然後悔那日沒聽從阿喜的勸阻看到了他行兇的畫面,還有阿喜那日究竟為何會說出那般古怪的話……什麼叫她還在那?
「醒了。」
僵站在原地,低沉喑啞的嗓音喚回了君長霓的沉思,眼神慢慢重新聚焦。
君屹不知何時從話本里抬起了頭,看到了君長霓面上的錯愕。
他心中閃過戲謔,這哪裡是想通了,分明依舊厭惡著他,不想見他。
可他方才分明聽出了她腳步聲中的歡快,她因何高興?
君屹自知今日不是來吵架的,有些事也不宜打草驚蛇。
他面上不顯情緒,嗓音里沁著化不開的溫柔,「睡了這麼久也該餓了,過來吃些東西,都是你愛吃的。」
君長霓沒過去,站在原地,戒備看著他,「你怎會過來?」
「我緣何不能過來?」
君屹輕聲反問,歪著頭,理所當然,滿臉寵溺。
君長霓亦不想和他爭吵,她緊咬著牙關,逼迫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