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機械咀嚼著,忍耐著腹內翻騰欲嘔的折磨,乖順寡言,和他在人前桀驁跋扈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
蕭玄景今次自作主張更改官員調派,到底是觸到了李貴妃的逆鱗。
不知過去多久,蕭玄景終於將那一盤糕點吃盡。
李貴妃若無其事遞去盞茶,面容依舊慈善,又道:「聽聞將軍府昨夜有喜,日子過得可真是快啊,一轉眼司家竟添了新丁,你比司岑大些,這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李貴妃知道蕭玄景今日因何回來,也知他近一年來做了什麼,又為了什麼。
她規訓養大的兒子竟然喜歡男子。
呵!
話音將落,蕭玄景面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異色,他攥緊雙拳,似在隱忍,「母妃,我……」
「承佑。」
李貴妃冷聲打斷了蕭玄景的話,她知道他想說什麼,退婚一事他不止一次與她提過。
今次無緣無故過來,為著些小事甘願受罰,目的再明顯不過。
她面色沉了下來,慈愛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肅戾,「承佑,莫要再動不該動的心思。」
蕭玄景本能低下了頭,心中決定卻更加堅定。
她是他的母親,因為她是他的母親,這麼些年來他事事聽她的,做她手裡爭權奪勢的棋子,為著她逼自己變成自己厭恨的模樣,他沒有一句怨言。
他有罪,有錯。
可他已經在彌補了,他贖罪了那麼多年,痛苦了這麼多年,幾次險些送命,便是再大的罪也該贖盡了,他總該有些資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母妃,與司家嫡女的婚事,兒子想退了。」
他還是將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抬頭望著李貴妃。
不知何時,慣愛蹭著李貴妃腳踝討食的狸奴不見了蹤影,她又恢復了清淺帶笑的表情,好似剛才的厲色全是錯覺。
她溫聲道:「承佑,此事咱們從前議過了,答案母妃告訴你了,無論發生什麼,你與司家嫡女的婚事斷不可更改。」
「我根本不喜歡她!」
又是這敷衍的語氣!
蕭玄景恨極了李貴妃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她什麼都不在意,她眼裡只有權勢,他是她的兒子,他是她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