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著那夜情景,秦驚秋話音漸漸哽咽,他看著司絲宛若沉睡一般的容顏,胸腔一陣割裂般的窒痛。
他後悔自己沒早些動身去找她,更後悔他沒早些反應過來那些異樣。
「我是在前日中午找到她的,這個季節北地少雨,晝夜溫差大,清晨風裡透著涼,到了中午時又變得像煨在火爐邊一般,炎熱乾燥,可我找到她時她卻渾身都濕透了……被她自己的血染透了。」
聽到這,君屹握著司絲的手突然僵住,他看著她尚算恬靜的臉,睫毛根根分明,上面沒有絲毫血跡。
他卻陡然想起了年初她中箭倒在他懷裡的畫面,血源源不斷從她口鼻湧出來,模糊了她的面容……或許這次比從前更為慘烈。
見君屹有了反應,面色倏然轉白,秦驚秋覺得自己應該在這刻感受到報復的快感,是君屹間接害死了她!
可是沒有,他心情沉重到連呼吸都是苦的,提不起勁,痛不欲生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他這一生已經沒有任何期盼了。
秦驚秋忍痛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回憶他最不願面對的場景,繼續道:「我找了她很久,期間想了很多種可能,她可能在哪耽擱了,在忙別的無暇回來見我,很多很多,唯獨沒有想過她會出事,以她的本事她怎麼可能有事?」
「可她還是倒下了,我在荒原找到了她的弓箭,之後遠遠看見了那身銀甲的反光,很亮很耀眼,可它明明早已破損的不成樣子,被血糊滿,反光?不太可能。」
「現在想來,大抵是她在藉此引我過去,她當時約莫就在我耳邊叫喊,讓我帶她回去。」
秦驚秋笑了聲,一貫的嘶啞難聽,睫毛再度濕潤,他無聲哭了起來,極度的悲傷讓他做不出太多表情,像個麻木的人偶。
「未趕赴到她身邊之前,我先看到了拓跋域的屍首,他和她離得不遠,屍首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罪魁禍首便是那禿鷲什麼的,它們當時就在她身邊。」
秦驚秋說話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耗盡了一切將要倒下,可他仍舊強撐著,好似在等著什麼。
及至天亮也沒找到司絲,那時秦驚秋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待到找到她的弓箭,那預感幾乎膨脹到了極點。
看見禿鷲的那刻,他轉悲為喜,欣喜若狂,他以為她活著,禿鷲食腐,它們會守在瀕死的獵物身邊,一直等到獵物咽氣才會開始進食。
君屹赫然也想到了這點,那一刻她還活著,可秦驚秋沒有救下她!
君屹眼中立刻迸發出厲色,回頭用眼神死死剜著秦驚秋,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秦驚秋俱都接收,扯了下嘴角,「你可是想質問我為何不救她是嗎?我方才說了,是她引我過去的,她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怎麼引,拿什麼引?」
君屹身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