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假设便是心中酸涩,不肯再去回忆,还不如蒙骗自己一切都不复存在。
只不过……面对师门与旧时友人神色各异的面孔之时,荀锦尧偶尔也架不住去想,如若他与娄念立场对调,他会如何作为?
私下会面,摆着张严肃的脸,抱着两手要对方解释明白?亦或者更狠心一点,同样是解释,却要提剑相挟?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选择类似于直接抢亲这种张扬任性到了极点的行为。
他的爱人任性啊……率性而为,是他最早对娄念做下的评价。
相识日久,了解颇深,对方的别扭与任性,爽快与恣意,撒娇与讨巧,哪怕是许多不成熟的地方,落在他的眼里,刻进他的心底,也全都变成了他最喜欢的模样,任凭长达数千百年的风吹雨打也无法抹消。而至于对方处理着实不够妥当的地方……
荀锦尧想,归根结底,有些事情恰是正因喜欢,才能毫不费力地站在对方角度多加考虑,并为之理解与包容。
只要他二人能好好的,有些东西,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让它过去吧,像风一样,所到之处,不留痕。
……
荀锦尧单手放在娄念颈后,向着自己的方向轻按,话音柔缓:“哪里没用?怎么说自己呢?”
娄念闷在荀锦尧肩头:“万一……”
荀锦尧耐心等待,隔了好一会,娄念才又低低地道:“只是万一,万一你真与我一同栽在煞罔手里,我如今救不了你……”
“……”荀锦尧神情微动,未出声。
送命的事情,自不像寻常那般,半点开不得玩笑。
救不了——荀锦尧听娄念这么说着,他的示弱彰显他的不安,证明他对周遭一切从不是浑然不觉,从不下于任何人的清醒自知。
归根结底,是这世间芸芸众生,从无一人足以称得完美无缺。他强大,他自信,但他同样会犯错,牵连自己看重的人时,同样会为之感到难过与不安。
肩头衣料已被捂得暖热,身体距离紧贴,体温和暖,心跳的频率让人无比舒适与安心。荀锦尧一时失神,忽有种错觉,想娄念似是将从树梢坠落,紧紧攀附树干一般拥抱着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才能求得些微的安全感。
荀锦尧内心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娄念不是为卖个凄惨来讨自己的疼惜,说过的那句“要不要我”,也是发自真心的不安与忧虑。
“我把事情搞砸了……”娄念慢慢说道,“搞得一塌糊涂,害我自己,也害你。我想带你走,走到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再想方设法,把你体内的迷心镜碎片取出来。”
他话音越说越低,最后抿了下唇,强调道:“我是认真的。”